漂亮宝贝和不会爱先生 第188节
“没和室友庆祝吗?”沈括有些意外。
“没有,”春生彻底放弃了回忆,合上笔记本专心拿起手机说,“我和他们过阳历。”
城里的孩子都习惯过阳历生日,春生没和其他人说过自己阴历的日期,不过在他们家里大家过的都是阴历,今天除了爸妈,就属沈括给他说生日快乐了。
“春生,生日快乐。”沈括又说了一遍。
谢谢两个字明明已经到了嘴边,春生却突然转了下说:“还好吧。”
沈括听出语气中淡淡的失落,担心问:“怎么不开心吗?”
春生把腿缩在椅子上抱住膝盖,像小狐狸藏尾巴一样轻声说:“小乔被他叔叔叫走了,陆然也被导师抓去改程序了,今天面包房很多人,排到我的时候没有小蛋糕了,不过我……”
“下来。”
春生愣了下。
沈括也没想到他会脱口而出这句话。
他明明是想和春生保持距离的,但他受不了春生一个人可怜兮兮地在宿舍里。
春生呆愣后一路跑了下去,沈括在他楼下吗?
他为什么要大晚上过来,这些天心里灭得差不多的火苗嗖得又扬了起来。
“沈先生。”春生在楼下找到沈括,一路跑下来还有些喘,风一吹,鼻尖和脸蛋都泛红。
刚入春不暖和,春生只穿了一套睡衣,沈括脱下外套把人裹住推了推:“去车上说。”
春生被沈括带上后座,忍不住眼中的雀跃问:“沈先生,你怎么过来了啊?”
这个问题沈括没法回答,只从小冰箱里拿出一块蛋糕:“桃子夹心的。”
春生意外地伸手去接,沈括放在前面的中控台说:“晾一下,刚拿出来凉。”
春生规规矩矩坐好,等沈括说什么,刚才他问了问题,沈括还没有回答。
这些天其实他很多次都觉得是自己会错了意,小说写太多脑子坏掉了,不是说人生三大错觉就是他喜欢我吗。
可是春生不断会想起他们在操场一起看的那场落日,以及后来很多次短暂的对视。
如果目光可以化作实质,他一定被沈括拥抱过很多次了,而且是抱很紧没有一丝缝隙的拥抱。
那样完全只装着一个人的温柔目光,只是回想一下心跳都会隐隐加快,春生坐得脊背僵直,在漫长的安静中忐忑地等沈括开口。
可沈括一直没有开口,几分钟后叹了一声气。
春生心揪起来,这是要说什么大事吗?
要拒绝他吗?
他屏息看过去,沈括面色凝重说:“忘买蜡烛了。”
安静的两秒过去,春生忍不住笑起来。
“要不,吹打火机吧。”沈括也无奈笑着说。
刚见面的尴尬终于散去,春生没让沈括拿打火机,反而问他:
“沈先生,你还带着星星吗?”
沈括下巴动了一下,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还是从披在春生肩上的西装口袋里拿出一颗星星。
车里没有开灯,比外面还要暗些,星星在沈括掌心散着莹莹的光,他说:“星星吹不灭。”
“不灭不是更好吗。”春生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戳了一下星星,又看向沈括,“而且最重要的不是吹蜡烛,是唱歌和许愿。”
清澈的眼神比掌中的星星还要明亮,沈括一时忘了拒绝。
其实以前他给春生唱过歌的,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他都一把年纪了又……
春生向来不是个会让人为难的人,但现在却满眼期待地看着他。
这种眼神沈括很少见到,因为春生一直都很好满足。
这样巴巴地看着他,沈括一秒都坚持不住,清清嗓子唱:“祝你生日快乐——”
低沉的嗓音回荡在密闭的车厢,春生耳朵不受控制地动了下,本该欢快高昂的童歌被沉稳的男声缓缓唱出来有种独特的浪漫。
前两句沈括唱得还比较板正,可看到春生弯起的眼睛,声音也慢慢软了下来,唱到最后一句时,声音里的温柔已经要溢出来:“祝你生日快乐,春生永远快乐。”
春生笑得眼角湿润,明明所有答案都写在沈括脸上。
他问:“沈先生,我可以许愿了吗?”
沈括说:“好。”
他以为春生会很乖地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在心里默默祈愿。
但春生却看着他的眼睛说:“我的愿望是,我想知道,沈先生曾说的那个和我相像的家人,他是谁?”
沈括愣住了,没想到春生会突然这样问。
“或者说,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吗?”
“春生……”
“沈先生,”这可能是春生第一次打断别人说话,“很长时间我都在想,为什么我会那么幸运,榕城附近有很多村子,为什么一中的帮扶计划恰恰选中了我们学校?”
“学校的文娱比赛,大多数都是两三年轮一次,为什么只有我擅长的手工和征文比赛每年都举办?”
“在我要被侵犯的时候是你赶到了,在我成人礼上河灯是你送的,在我进考场的最后一
晚是你陪我看落日,在我选专业的时候是你在鼓励我。”
“沈先生,好像我人生的每个重要时刻你都在,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沈括看着春生泛红的眼睛,这些问题他哪一个都没有办法回答。
“你以前说过,照顾我是因为我很像你的一个家人。”这是春生最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他直觉这个所谓的家人就是不存在的,可是沈括出现的时候他才十四岁,又能是因为什么。
“就算一开始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可是后来呢?”春生拿起沈括掌心的那颗星星,“你为什么要随身带着它,为什么会出现在鬼屋,现在又为什么出现在我楼下?”
为什么看他的眼神,总像在说爱你。
沈括喉咙发涩,停了良久才说:“春生,我很喜欢你。”
春生睫毛颤了下,却又听沈括说:“但不是你想要的那种喜欢。”
春生迷茫地看过来。
沈括心口酸涩,他其实一刻都没有停止过对春生的喜爱。
不管是以前那个体贴到让人心疼的春生,还是现在这个笑容更多也有勇气追问的春生,他都很喜欢。
如果当年他可以早一点对春生好一些,春生本该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他爱的那些基底和本质,始终都只在春生一个人身上,不管性格发生怎样的改变,都只是一个春生。
沈括一直都爱春生,但那又好像是很遥远的事了。
自从春生走后,不管是他进入大悲寺清修,还是跋涉在大山间修路扶贫,他作为人的本质欲望都被一点点消磨去了。
尤其这一次重逢的时候,春生只有十四岁。
这六年,沈括一丁一点看着春生长大,如果拿春生二十岁和十四岁的照片放在一起比较,变化肯定是明显的,但在沈括心里,现在春生就像他疼爱的一个孩子。
他现在生理年龄比春生大了十岁,但某种程度上又不止十岁。
他比春生大了太多,有什么样的想法和接触都很变态。
他爱春生,可这种爱又不止是爱情,甚至无法是完整的爱情。
二十岁的年轻人,该有像火一样炽热的情感,他给不了。
前几年沈括一直很
春生保持着距离,是希望他能不受干扰地,健康地学会爱一个人。
可从知道春生喜欢自己的那一刻起沈括就懵了。
他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希望春生的所有愿望都实现,他也自私地希望春生永远都留在他身边。
可是他不配接受春生,难道要让才二十岁的春生接受一段寡淡如水的柏拉图式恋爱吗?
沈括艰难地开口:“春生,在我心里,你就是个小孩子,我不可能对一个小孩儿……”
“可我不是一个小孩儿了。”春生的声音很小,透着委屈,刚才明明说喜欢他了,现在又拐回来说他是小孩,不能对他什么?
春生那股搞学术的轴劲儿上来,字斟句酌地分析完得出结论:“沈先生,你是说,你对我没有欲望吗?”
沈括被春生的直白噎了下,又心疼小东西乱想,耐心说:“春生,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我对任何人都不会产生欲望。”
如果他对春生都没有想法了,对其他人更不会有,这些年也确实从来都没有过。
沈括的话听起来有些苍凉,三十岁正是男人龙精虎猛的时候,怎么会对所有人都没有感觉呢,那句“是我的问题”让春生目光控制不住地下移,最后落在西裤上,难道沈先生……
春生红着脸,心疼又认真地说:“沈先生,我不介意这个的。”
“不是,我……”沈括第一次如此有口难言。
“不是身体上的原因。”他艰难说,确实没想到有一天还要为这个问题解释。
沈括叹了口气说:“是心理上的,春生,我可以永远都对你好,但我希望你能有一段正常的感情,而不是和一个……”
“沈先生,我不相信。”春生说。
他不相信是沈括说的没感觉,他又不是瞎子,如果长辈都真的用那种眼神看后辈才是真的变态吧。
“沈先生,你敢和我对视十秒钟吗?”
沈括还没明白过来春生要做什么,春生的双手已经搭在他肩上,那张在他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漂亮脸庞一点一点慢慢靠了过来。
就在鼻尖快要相触的时候才停下。
沈括顿时浑身都绷紧,太近了。
他已经很久
没有和春生有过这么暧昧的距离了。
沈括本能地想往后躲,但春生像猜到一样搂住了他脖子。
这是春生这辈子做的最大胆的事了,也许以后回想起来他都不敢认这个虎头虎脑的人是自己。
以前他连被爱都受宠若惊,又何尝想过去主动追一个人。
即使他现在在自己喜欢的领域越来越有底气,即使他现在可以更自信地和很多人交流,可有些习惯是根深蒂固的,在很多事上他都很难做到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