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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路人今天也在路过男主片场 第26节

工作人员因此对易晚有了些亲近感,没有想更多。

“不过按照节目流程,之后的直播环节会用到您的手机。您一会儿上场前记得把它交到负责人的手里。现在是不能拿走的。”工作人员说。

易晚点点头。

她带着易晚由逼仄的小道向着演播厅行走。小道旁有大片的玻璃窗,窗外在下雨,易晚在玻璃上看见自己的脸。

是那样平静的、淡然的、像是过去每一日的路人的脸。

只是有无数的水柱顺着他脸颊的倒影流下,他的表情却始终不变、漠无感情。

直到他进入演播厅。所有的灯光又照到他的脸上。

不知怎的,工作人员的心里像是忽然感觉到了什么来自外界的变化般微微一动。她转过头,看见易晚站在灯光下。方才因在逼仄小巷的阴影里隐约带了点阴冷艳色的脸被白光照亮。他皮肤极白、容貌极清秀,像是一张最普通、最无聊不过的白纸。

依旧是从前那样的白棉花。

……

属于演播厅的世界很喧闹,属于厕所的世界却偏僻而冷清。姜北想不通丁别寒怎么选择了一个这么遥远的厕所,不过此刻他的心里已经充满了挑拨离间与告密的冲动。

脚步距离厕所越来越近,姜北的心情也越发雀跃。这是一个刚刚建成的厕所,墙壁刷着惨白的漆、两旁还有些废弃的建材。

“……吱呀。”

不知怎的,在站在厕所门前时,姜北忽然感觉自己仿佛听见了一阵幽幽的歌声。

像是粉面绘彩、身着花衣的戏子……在幽长地唱着歌。

肯定是幻觉吧?姜北想,正经人谁在厕所里唱歌啊?

他微微定神,抬脚走进去。可那歌声就像是萦绕在他的耳边似的,阴魂不散。从来不太信鬼神的他不知怎的竟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原本想要挑拨离间的心情也如烈火骤然被浇灭。

像是某种直觉在告诉他要离开这里!

“丁……”姜北看见里面三个隔间,只有最后一个隔间的门是合上的。他走向隔间面前,手指犹豫着要敲响隔间门:“别寒哥,你在吗?”

正在这时,他忽然感觉耳边的鬓发被轻轻地吹动了!

那是一种极为阴寒的气息。姜北猝然转头,在那一刻,他的双眼因极为恐惧而瞪大!

如瀑的黑发落在他的肩头,往上看,则是淌着血的绘彩的脸。穿着红色戏服、美艳至极却也恐怖至极的厉鬼倒挂在天花板上,血红双眸怨毒地看着他。

那绝不会是人类,因为……它头上的皮肤像是被剥下来了,一般穿在脸上、另一半则耷拉在白骨森森的脸之下!

就连里面隐约蠕动着的黑虫都丝毫毕现!

“啊……啊……”

姜北就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他腿一软,向后摔倒在了厕所里,换好的干净衣服上沾满了墙灰与木屑。鬼物的血滴在他的衬衫上,让他沾染了血腥。

第三个隔间里忽然发出了巨大的响声,一下一下、像是极恐怖的东西正撞击着厕所门、要从其中破门而出!

“砰!”

“砰!”

厕所门被撞得一下一下颤动、螺丝钉哗哗地作响,像是时刻会脱门而出,墙灰也在簌簌落地。红衣的鬼物怨毒地看了一眼隔间,眼里闪过一丝迟疑与忌惮。终于,它头也不回地潜入了阴影里,向着门外跑去!

姜北手指用力地抓地,终于让自己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恐怖席卷了他的所有心脏,让他站也站不稳,正在这时……

厕所门被撞开了!

在那个血肉模糊的鬼头出现的瞬间,姜北发出一声惨叫。所有的阴谋算计、嫉妒恶毒都从他的脑海中消失了。他只剩下求生的欲.望……他连滚带爬地、以最狼狈的姿态逃出了厕所!

在他逃出后,一只苍白有力的手抓住了鬼物嚣张的脑袋。他一刀插进了鬼物的喉管,并把它塞进了缝隙里!

随着厉鬼被塞入,喷射到外界、乃至丁别寒衣服上的血液也随之消失。只是留在他皮肤上的血迹仍在……

副本结束后,鬼物无法在现实世界的物质上留下自己的痕迹——只除了人体。

丁别寒没有感到轻松,他已经听见了来自外界的叫声,以及那个……

逃跑的画皮鬼!

“他.妈.的。”

不过没关系,在现实里鬼物无法像副本里一样肆无忌惮地杀人。在杀人之前,它们需要完成许多前缀任务以削弱人类的阳气,比如,引起单一宿主的足够的恐惧感。在那之后才能对那人出手……

而他要赶在那之前将鬼物清除掉!

鬼物无法在白天行进太远,除非它能够找到一个人进行隐藏或附体……

丁别寒低低地咒骂了一声。他精神高度紧张,并誓要把那只画皮鬼亲手杀死!

姜北在走廊上绝望地奔跑。他瞳孔巨缩、几乎被击溃了对于人世间最基础的科学认知。

鬼!鬼!那东西绝不是特效化妆,而是鬼啊!

他跑过三条走廊,在最后一条时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那个工作人员被他撞倒在地上,“哎”了一声,揉着脑袋,实在是不知道姜北在发什么疯:“姜北哥,直播要开始了,找你半天了!”

“我……我……”

她的话进入了姜北的耳中,姜北被鬼物所俘获的理智稍微回来了点,却还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颤抖着道:“我在厕所里,看见了鬼……”

他的手劲很大,工作人员是个妹子,被他抓得手臂剧痛。她原本就因为最近姜北的表现不太喜欢姜北,现在被这么一抓更痛更烦了。另一个工作人员也连忙过来,拉开他的手道:“姜北哥,你冷静一点。这栋楼都是新建的,哪会有什么鬼?节目要开始了,导演找你半天了……”

节目!

姜北这才恢复了一点精神,却依旧惊魂未定。他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两人,两人都看着他,眼睛却像是看着让他们厌恶、疑惑、不解的神经病……

姜北的脑袋就像被打了一盆冷水。这盆冷水在他看见自己胸口干干净净、只是沾染了灰尘的衬衫后显得更加的凉了。

“血迹……血呢?”

他抓挠着自己的衬衫用力地去看,工作人员看他的眼神更像是看着神经病了。姜北最终也没能从自己的衬衫上找到那滴原本该留在他身上的血迹。

难道是幻觉?难道刚才的厕所里,真的没有鬼物,而是他自己疑心暗鬼?

姜北觉得这个世界荒谬极了。他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脑子,还在茫茫然地恐惧着,可他又不敢回头去厕所再确认。工作人员这时已经有些忍耐不了了,催促他道:“节目要开始了,导演说让您快些过去。在那之前,我们先去旁边的房间里,选您的手机,一会儿环节时节目上要用。”

姜北在精神的震颤中随着他们一起去拿手机。属于他的柜子里放着两部手机,虽然关机,却还充着电。是因为导演担心七天结束后手机没电了、环节无法进行。

“姜北哥,你一会儿用哪个?”工作人员说。

“黑色壳子的那个吧。”姜北说。

姜北看起来心不在焉,在工作人员拿出手机后也并没有道谢。在恍恍惚惚即将拿着手机离开时,他想起了什么,让手机开机,并输入了开机密码。

映入眼帘的的确是属于黑壳手机熟悉的屏保与界面……姜北略微放心。由于时间紧张,他又听见工作人员催促:“快点,就差您了。”

姜北于是终于把黑壳手机放在工作人员的篮子里,走了。

“他搞什么啊,表情这么难看……嘶,疼死我了。”在他离开后,被他抓着手臂发疯的女孩抱怨道,“什么鬼。我看他才是神经病吧!”

“说不定还真是神经病,我看他就不太正常。”另一个工作人员道,“节目里他差点害易晚受伤时,就说自己看见了鬼……我觉得那就是给自己的责任进行开脱罢了。”

“简直无语子。”

姜北心神不定地走进演播厅,抬眼看见丁别寒正在他的座位上,神态冷漠。易晚则坐在另一边,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切看起来都是这么正常。可他却越发感到一种魂魄离体般的、茫然的恐惧。这种恐惧让他打量着四周……

“人齐了,我们马上开始吧。”导演立刻道。

丁别寒也在此刻收回了在场内警惕逡巡的目光。

他在寻找那只画皮鬼,他能感觉到鬼物就在这附近!

直播间被打开,一千多万人又涌进了直播间。其中也包括水军和不愿接受事实的姜北的粉丝们。镜头内出现众人的脸,再次引发观众们尖叫欢呼。

直播间里先是播放了一段剪辑的短片。短片中是这七天以来众人求生旅行中的精彩段剪辑。易晚求生、丁别寒捕鱼、姚悦从一开始娇气惹人讨厌到跟上节拍、开心果谢恬恬、从傲慢变得惭愧的蒋泽方……一帧一帧,都是所有人的记忆。

“这七天的旅途不只是这八名艺人、五名评委的旅途,更是我们直播频道里一千五百万观众的旅途。他们同样在艺人们看不见的地方、陪伴他们走过了这段历程。接下来是我们期待已久的粉丝互动、空降超话环节!”在剪辑视频动人的BGM里,主持人用心潮澎湃的语气将气氛炒到最高。

主持人用随机数抽签的方式抽出了每个人上台的顺序。在一片掌声和欢呼声中,曲平秋第一个被请了上去。

他从篮子里取出属于他的手机。手机被工作人员用数据线接通在投影屏幕上,一打开微博,便有成千上万条表白消息弹了出来。

“秋秋!!参加真人秀辛苦了,妈妈爱你!!”

“人间颜值曲平秋[爱心]人间敬业曲平秋[爱心]”

“平秋人气很高嘛。”主持人笑眯眯道。

曲平秋哈哈一笑。他按照流程空降了《绿野寻踪》超话,并发布了一条微博:“我是曲平秋,你们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那条微博的热度瞬间爆.炸。无数粉丝涌进来争先恐后地问问题。

“哥哥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哥哥一路上累吗,觉得最美好的回忆是什么?”

陈可也在看直播。不过这次,她不是为了姜北而来的,而是为了易晚。

在七天的节目中她对易晚积攒了越来越多的好感,相反,对自称专业的姜北则越来越反感。她已经退出了被室友拉进的姜北粉丝群,而是进入了一个人数暂时看起来少得可怜、却又非常新鲜的群。

也就是易晚的第一个粉丝群。

易晚的粉丝群体构成非常奇怪。里面不仅有很多年龄比起姜北的小妹妹粉丝平均年龄偏大的女粉(毕竟看求生综艺也是有门槛的,很多小妹妹对此不感兴趣),甚至一些在其他粉丝群体中少见的男粉。这些男粉专注于求生、科普、乃至钓鱼方面的业余爱好,不像网上某些男性一样喜欢到处煽风点火,整体素质较高。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有才的、喜欢剪辑视频搞表情包的快乐缺德网友。

他们也在群里讨论着接下来想要询问易晚的问题。不过他们提出的问题就相当奇怪了……

在曲平秋之后便是蒋泽方。蒋泽方的人气差了许多,收到的评论比起来也是寥寥无几。他没控制表情,当场脸就阴了下去,甚至还酸溜溜地说了几句“呵呵,现在观众们都比较在乎脸比较好看”。

放在过去他这话还有人迎合,如今却得到一片嘲讽:“也不见你求生时能力好啊。”

“身手不如丁别寒就算了,求生技能也不如易晚。我真好奇现在某些整天diss美男子的男人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更‘阳刚’?”

蒋泽方过去便轮到了易晚。易晚走到台前,从篮子里取走了自己的手机。

“即将打开你的微博,你有什么想法?”主持人笑眯眯地问他。

姜北在那时终于转过头来。

易晚站在台上,白皙的面孔被灯光照得明亮而寡淡。离开丛林后他看起来变得纤瘦、平淡、不像在丛林之中时有那种抓眼的魅力。他看起来也是不会说出什么漂亮的话的感觉。

无论是讨好粉丝还是谢谢大家。或许这时他只会说一句“嗯”。

姜北忽然就想起了他们被选定为双人组合出道、曾一起坐在A.T.事务所的练习室里的场景。那时夏日很长、蝉鸣很响、背后的水泥墙很白。易晚坐在他的身边认真看谱子。易晚不是话很多的人,如果他不说话,两个人会很久很久在一起不说话。

易晚不是个会给人添麻烦的队友、也是个不会听信传言的人。曾经被其他练习生坑害过的姜北原本是很开心的。他会为了其他人先一步出头而嫉妒、而哭,易晚则会在夏日的蝉鸣声中买回凉冰冰的易拉罐汽水、把罐子贴在他的脸上,在他看过来时对他安静地笑。

原本他们也可以走过很多夏天。走过很多地方,路上易晚也会买来易拉罐汽水,放在他手里,安静地不说话。

他本来是个很讷言的人。

可他不肯跟他一起走,不肯接受那些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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