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耽美小说 > 本路人今天也在路过男主片场

本路人今天也在路过男主片场 第112节

闪电划过天际,易晚在副驾驶座上骤然发声。

喻容时因他骤然的反应而刹住车。汽车停在路边,雨刮器动个不停。在他开口前,他听见易晚声音平平。

“这是你心中的沈终应该有的反应,不是么?”易晚说。

“……是。所有的质问都该迎来一个爆点,一个对性格的挖掘。这才是所有小说里常用的套路。尤其是对于沈终,这理应如此。但我觉得很奇怪,因为,那的确是沈终应该有的反应。”

“却不是易晚应该有的反应。”

易晚一眨不眨地看着镜子里的他。

“为什么呢?”他说。

“沈终属于发生在几年前的故事,易晚则属于经历了几年后的你自己。沈终属于故事的延续,而你,属于经历了远离过去的故事的锤炼与许久的思考后的、发生改变的你自己。”喻容时最终道,“人都会改变,就像……”

“就像你,也会从一个情绪稳定、温和的少年成长为为了报仇而愤世嫉俗的青年,再经历沉淀,成为现在的你自己?”

“可以这么说。”喻容时道。

易晚于是终于笑了。

我认可你了。他想。

“好吧。”他说,“你找到钥匙了。”

他神情很淡。喻容时看着如今的他,却想着他从馆长那里听见的故事。

“你说起那段经历,那可真是让我难过。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了,我还是会想起那时的事情。”

“你说沈终,我印象不是很深。不过说起他的朋友,我的印象倒是挺深刻的。少年宫里有很多好孩子啊!比如顾若朝……这孩子从小就优秀,门门功课都是第一,也很完美主义。而且要紧的是,他从来不死读书。他人缘很好,最好的朋友,或许就是沈终了。”

“……和顾若朝不一样,沈终是个很呆的孩子,两个人是一个初中的,总是一起走。他话很少,总是捧着书看和学。他成绩也不错,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总对他没什么印象……后来顾若朝去世了,我才发现他总是第二名。不过在那之后,他也离开少年宫了,再也不来了。或许是因为也很伤心吧。”

“顾若朝是怎么死的?当然是自杀的,当年的报纸报道上也有写。他父母离异,平时会照顾他的只有一个姓谢的表哥。他一直很期待自己的优秀能让自己的家里人复合吧,所以对自己的要求才那么高。后来他成绩一落千丈,自尊心受不了,所以自杀了吧。不过其实过了这么多年,我也不太明白他自杀的原因。那只是一段时间的失利,仅此而已啊,他才14岁,还可以有很长的人生……”

他询问馆长有关沈终,馆长却对他几乎无印象,只在讲述与那名自杀者顾若朝有关的过去时提到他。他感叹那个孩子的优秀,惋惜那个孩子的年轻,与不理解他的选择。

“人死不能复生。这个世界的孩子总是把生命看得太轻,其他看得太重。”馆长总结道,“在他死后,他的家人好几次来到少年宫的遗迹。他们是他已经离婚的父母,哭得很伤心……”

馆长不理解,家人不理解,同学不理解,所有人都不理解。喻容时低头看照片,照片上顾若朝的笑脸阳光灿烂,站在他身边抱书的孩子安静沉默。

所有人都不理解顾若朝自杀的原因,既然如此,易晚会理解吗?

“……我想起来了,而且那时候有一些怀疑。”馆长在他身边继续道,“有人怀疑顾若朝的死和沈终有关系。”

“……?!”

“顾若朝死前的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沈终的。警察询问过沈终,可沈终回答得含含糊糊。”

“他说顾若朝不是想要自杀,却又不说出他们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就有人怀疑他是不是……毕竟,他从小都被那个人压了一头嘛。不过沈终毕竟是个孩子,没有证据,警察也把这些言论压下来了。当然,我也是绝对不信的啊!”

馆长的一番话看似漫不经心,却让几年前的案件更加云遮雾绕,处处透着古怪。照片上定格着曾经亲密的两个少年,长成人后的故事主角却坐在他的身侧。

“刘哥让我晚上九点前赶到医院。”易晚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所以我们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嗯。”喻容时说。

“然后,第一个回答的最终版本。”易晚平静地说,“沈终和顾若朝是朋友。”

——易晚不是。

喻容时听出了他话语里的潜台词。

“然后……”易晚顿了顿,道,“其实我也很想知道,馆长是怎么描述这个故事的。”

他的表述方法很奇怪。

喻容时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方向盘。他尽可能地客观地复述了馆长给出的故事:“一个天才少年因为一次考试失利而自暴自弃,并最终因心理压力过大而选择自杀的故事。”

“是么。在他们眼中,这个故事是这样的啊。”易晚垂眸道。

显然不是。

按照这个逻辑,易晚应当是一个因好友的死而自暴自弃、沦为平庸的学生。

而且在馆长的描述中,能够不费吹灰之力而门门第一的顾若朝更像是一个“男主”。一个同薄绛等人的特殊性相似的男主。于是他的失利与死就显得格外微妙。

易晚再度看向窗外的雨,终于,他开口道:“你觉得在什么样的条件下,‘主角’会失去他的资格?”

喻容时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被选定的主角——无论他们的天赋是由世界意识天生赐予、还是由自己所争取。先天者如薄绛,后天者如林梦。善者如安也霖,恶者如谢子遇。

天道似乎没有统一的选定主角的善恶标准。它所看重的似乎只是这些人的个人经历与特质——与这些特质,能不能符合一些“要素”、被套进一个特殊的剧本里。

“——当他崩人设,或许是因为一次失利,变得不够完美。又或许是因为自己想要崩人设、追求自己想要得到、却又在他的人设里无权得到的东西时。”易晚平静地说,“就像秦雪心想要争取她自己,安也霖想要追寻他的梦想。在那之后,他们便不再被天道所眷顾。”

“人设是一条既定的路途。有些始终被偏爱之人不能忍受自己付出哪怕一点的偏离。”

“……所以顾若朝在自己发生偏离后,选择了自杀?”

喻容时觉得自己仿佛知道了一点。可易晚摇了摇头。

“他不是为了去死,而是为了重生。”

他看着雨幕,时光仿佛回到了十年之前。

第88章 回忆之上

“我知道顾若朝的秘密, 是在十年前……”

记忆循着梧桐叶下落的方向传信,转瞬间便随着自行车吱吱呀呀的声音行至十年前。

雨过天晴,湛蓝的天空下是S市少年宫。

……

少年宫有洁白的墙壁,砖红的屋顶, 与屋顶之下、走廊之内。长条的洗手池中墨水横流, 铁皮柜上晾着歪歪扭扭的画作, 光荣榜上则贴着老师选出的范文。

“小班列表”则以浓墨重彩的小广告的形式, 被张贴在走廊中最显眼的位置。少年宫新上任的领导铆足了劲要做出成绩, 邀请附近学校的老师大学生都来开兴趣班。广告红底黄字, 奥数班、作文班、绘画班、书法班、生物知识班……一应俱全。广告底下则写着一句颇具讽刺性的话:“培养兴趣,压力减负。”

所有的场景被构建得很完美,分毫不差。易晚想,这就是少年宫十年前的模样。

下午两点四十分本该是少年宫最喧闹的时刻。第一节 兴趣班结束,第二节即将开始。被拘了四十分钟的男孩女孩都会在走廊上疯闹,可今天的走廊却出奇地安静。往日里喧闹的走廊如今是空无一人。

易晚就在少年宫的尽头看到了那个男孩。

背书包的男孩站在少年宫门口的角落。他五官清秀可爱, 神情中却带着几分呆板。他仰头看着墙壁上浓墨重彩的小广告, 看了很久,像是在无意义地发呆,又像是有点茫然。

小广告旁边是小学生奥赛华赛红榜,“顾若朝”三个字当之无愧地立于所有红榜的顶端。

在他之下,则是有些灰暗的“沈终”。

男孩的脚边有两只虫。

绿色的昆虫与棕色的昆虫厮斗,它獠牙尖锐, 节肢有力,要将其捕食。

直到有人叫住了他。

“沈终, 你在这里干什么?”

另一个男孩的声音像是雨后春笋, 活泼泼地便穿透了每个听众的耳膜。

和沈终不同, 他生得一张任何人看了都会留下极好印象的脸。男孩的笑容天真阳光, 五官有种理所当然的精致。

他胸前的铭牌上写着他的名字。

顾若朝。

背书包的男孩想起前些日子在书上看见的画。

食物链,他想。

漂亮的阳光捕食者。他想。

顾若朝嚼着口香糖,晃晃悠悠地从小街上走来,听见背书包的男孩呆呆道:“因为今天是周六……”

“今天是周六,也是国庆节。少年宫不开门。”男孩愣了愣,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他笑起来时前仰后合,声音里像是盛满了饱含一整个夏天的、任性却光明的阳光,像是一个最受宠爱、所以不用惧怕任何来自他人的眼光的人。

他在大街上肆无忌惮地笑,用手不断去拍打背书包男孩的肩膀与脑袋,把他揉成一团乱毛:“哈哈……哈哈哈……你不会站在这个门口,一直在这里等了半个多小时吧?”

“半个小时不多,我在这里看……”

“哈哈,哈哈哈哈……”男孩笑得更大声了,“你怎么像个游戏NPC一样,只知道按照既定的路线去走啊?而且还在这里等了四十分钟……”

“我在看这个广告……”

“哈哈……哈哈哈……”后来的男孩继续笑,“看广告?”

沈终总是这么奇奇怪怪。他的奇怪让人看不透他究竟是迟钝,还是思路异于常人。他总像是在发呆,或像是在思考一些事。于旁人困难的问题于他而言并非需要长时间思索的难题,相反,一些毫无意义的、常人易于做出的选择,往往占据了他大部分的思考空间,且让他觉得举步维艰。

不过很少有人意识到后面这一点。

“……”背书包的男孩于是不说话了。

“广告有什么好看的。走了,你打算到哪里去?回家?”顾若朝选择主动开口,早就习惯了自己这个朋友的迟钝。

沈终说:“我不知道。我每个周末都在少年班的。”

沈终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来少年宫的原因只有一个——他的叔叔婶婶打算以此向他离婚的父母交一张“已经尽心培养”的答卷,并不太喜欢让他回家打扰他们一家的天伦之乐。

他知道其深层原因是婶婶很不喜欢他的母亲。

婶婶与他母亲之间的争斗从大学开始,在分别与两兄弟结婚后达到高.潮。两个女人的争斗发生在柴米油盐与阳春白雪之间,各自使用的武器是刷刷抒写诗歌的钢笔与嚓嚓剁开丝瓜的菜刀。

在那些两个家庭因买不起房而共住一套房屋的岁月里,婶婶在厨房里用热腾腾的砂锅鸡汤吹响号角,沈终的母亲则在房间里,用来自出版社的一封封邮件叮咚来彰显高贵。

她们的战争在在沈终母亲与其父亲离婚出国后画上了短暂的休止符。休止符不代表结束,被寄养(扔)在他们家中的沈终就是这首歌曲的“余音绕梁”。

沈终的母亲在离婚一个月后便将自己拥有抚养权的孩子扔回前夫家里,出走国外。她的前夫则在第二个月给自己的弟弟扔下一封信,追随妻子而去。

婶婶于是随着丈夫忍气吞声地接下了这份不属于她的责任,并不止一次地在沈终面前酸溜溜地表示,你的父母就像小说的男女主角一样潇洒。

“有些人的人生就是要比别人精彩些……两个人心情不好,就可以离婚、出国,却把自己的孩子扔在国内。真当自己是小说主角罗密欧与朱丽叶了?”她像个将军一样铿锵有力地剁着冻鸡,表情像面临绝境的斯巴达三百勇士一般咬牙切齿,“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还不是因为有些人就是贱啊?别人离了婚爽了跑去西方罗曼,对自己的孩子不闻不问,那些贱人还要留在国内帮她养孩子。你说,贱不贱?”

沈终倒不觉得有什么。或许是因为他天生情感比较“单薄”,或许是因为他长年累月都在发呆。婶婶在厨房里关上门和小姐妹打电话喷人时唾沫横飞,晚了却将炖好的鸡汤端到桌上。汤锅里两只腿,一只属于她的儿子。她在她的丈夫夹起另一只鸡腿时用筷子用力敲他的手腕,瞪着他,直到他缩缩脖子、把鸡腿夹进沈终的碗里。

沈终的家庭存在于每月返回国内的几通电话中。他婶婶的家庭则存在于阳台上生机盎然的绿植、饭桌上热腾腾的鸡汤、与吵闹却拥挤的房子里。他知道这座骄傲的学区房并不属于他,可这不妨碍他觉得这栋房子里的灯光很好。

他也想要拥有这样一座房子。

也不妨碍他觉得自己理应在每个周末出门,为这个家庭减负。

比如今天。叔叔婶婶不会记得国庆期间少年宫休假,但沈终会记得每个周六周日,这是他应当出门减负的时候。

“……算了,难得的周六!你不想和我出去逛逛吗?好不容易没课了。”顾若朝又笑了,“反正你家里没人,我家里也没人。我们出去玩吧!”

首节 上一节 112/277下一节 尾节 目录

上一篇:ABO偏执大佬的小美人又甜又软

下一篇:返回列表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