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兽医那些事儿 第172节

等张朝阳再回来，就听到自己要参与北极熊幼崽残掌修复手术一事，事情是楚青亲自交代的，要求三天内完成所有前期准备工作。

“就我一个人？”他有些诧异。

“你和胡勒一起，具体要做哪些工作，我这边整理了一份资料，你拿去看看。”

方澄把东西递过去，又说道：“把胡勒找回来，抓紧时间开始吧，这是跟着我师父学习的好机会，你们要主动些。虽然事实很残酷，但是过分沉溺悲伤并不是好事。”

张朝阳点点头，和方澄谢过，拿着相关资料去找胡勒了。

胡勒一听还要亲自参与，脸色更差了，“我听不得小家伙凄惨的叫声，这太残忍了。”

“那你不想救助它？它的前脚掌没了，如果我们不帮它修复，它可能永远无法再奔跑，动物界弱肉强食，失去奔跑能力的北极熊，即便不被其他同类残害，也会因为无法捕猎而饿死，考察站不可能永远收容它的，等它再离开的时候，你想想它会怎么样？”

张朝阳没想到，胡勒会这么感性，他的情感实在很丰富。

不过，“兄弟，一起帮助它吧，除了跟着大师伯学习技能，更重要的意义，难道不是重新看到北极熊幼崽健康回归自然的喜悦和成就感吗？你不想参与进来？”

“我当然想啊，可是……”

“我也心里很不好受，到现在还没完全接受，我们一边工作一边适应？”

胡勒握紧的拳头逐渐松开，这才接过一半资料，跟着张朝阳一起朝着北极熊隔离室走去。

童标知道两人要做数据收集，一些前期的配合工作都主动帮忙，甚至还不时的做安慰。

“你们第一次跟着楚教授出来吧？我一看你们俩的表情就知道，动物界这种事情总是不可避免的，我们的救助工作也只是极少的一部分，有些事情得学会自己在心里慢慢平衡。”

“童工，大师伯一直都是做这些类似的工作吗？”张朝阳忽然很好奇，在楚青的活动事迹中，似乎没有提及这一块内容。

童标却是摇头，“哪能啊，楚教授的本职工作并不是这个，我在考察站这么些年，认识他也算有些年头了。也就近五六年吧，他忽然在野外工作中加入了救助项目，因为原本工作就艰苦，无偿野外救助更是耗费精力，楚教授原先的团队就是因此散了，后来总是隔三差五的换人，也就方澄这个徒弟吃得了苦，一直跟在身边。这一对师徒在野外救助工作上，算是先驱者了……”

张朝阳听着童标这些话，仿佛看到了另一个楚青的模样，一向严厉冰冷的大师伯，原来内心也有这样温柔的一面。

做野外救助一直都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团队成员的不认可，资金链不足，后勤保障不够，很多外在条件都会形成天然的阻碍。

而大师伯他们已经坚持了五六年，实在是不容易。

作者有话说：

注：[1]内容来源于百度。

第186章

有童标的帮助, 张朝阳和胡勒的前期工作展开的很顺利，但是涉及兽医具体工作，童标是不懂的。

“剩下的我无能为力, 看来是帮不上忙了。”童标挠着头, 一脸不好意思。

张朝阳赶紧道谢, “已经很麻烦童工了，耽误了你不少时间，实在很感谢。”

童标摆摆手, 并不在意, “那你们忙, 我回去工作了。”

“唉童工！”

张朝阳忽然把人喊住，问了个问题, “考察站内还有其他动物吗？我是说除了这只北极熊幼崽，我们还会收容其他野生动物吗？”

童标忍不住笑岔，“我们这儿是考察站, 怎么可能呢，也就楚教授之间有合作项目，所以才会将北极熊迁过来。一般情况下, 野外动物救治或者放生，都是救助站的工作, 北极圈有我们的救助站, 离考察站大概十公里的地方。”

等童标一走, 两人又开始忙碌起来。

张朝阳心里记挂着北极狐哥哥的事情, 这里的工作人员对此都表示不知道, 可是北极狐却口口声声说看到了,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趁着胡勒不在, 张朝阳将目光看向了北极熊幼崽。

这只北极熊幼崽因为失去前脚掌, 行动不便，它整个是躺在地面的，而且因为幼年期还算懵懂，对人类没有很强的攻击性。

不过张朝阳不敢大意，并没有靠的很近，留了足够的安全距离才打招呼。

“小家伙，听得到吗？”

北极熊幼崽一动不动。

“小家伙，我知道你没睡着，刚才数据收集时，你不是还睁开眼看了我一下？”

北极熊幼崽耳朵动了动，然后在张朝阳欣喜的目光中，忽然转过去，用屁股对着他。

“……”

张朝阳直接卡壳了，面对身体受伤的北极熊幼崽，根本不知道怎么去做沟通。一连两天情况依旧，如果他有沟通进度条的话，那上面一定是个零！

“数据样本够了，我这就给大师伯送过去。”胡勒做完最后一点收尾工作，起身离开。

张朝阳还蹲在地上，望着不远处的北极熊幼崽，好一会儿才默默起身。然而就在他快要走出去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声响。

是一个很稚嫩的声音，如果声音能够判断年龄的话，大概相当于人类三岁左右。

张朝阳快速转身，视线落在已经坐起来的北极熊幼崽身上，“是你在说话吗？”

北极熊幼崽点点头，目光从人类的脸上慢慢下移，落在那双可以直立行走的腿上，最终视线收回来，看着自己残缺的脚掌。

“你们要干什么？”

北极熊幼崽尝试着动了下自己受伤的前腿，没有脚掌后，它的行动都好像变迟缓了。这还不算，它站起来甚至不能保持住平衡。

可是这远没有进入人类地盘来的可怕，“你们要吃了我吗？”

张朝阳惊呆住，小家伙怎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我们不吃你，啊不是！我是说我们人类不吃北极熊的。”

“那你们把我从大家伙那里抢回来，难道不是因为饿吗？”

北极熊幼崽的表情有些恐惧，似乎又看到了当时绝望无助的自己，它的前脚掌被成年北极熊咬掉了，鲜血直流，然而下一秒对方就要咬断它的脖子。

它吓晕过去，再醒来却在人类的地盘，还被关在这里再也出不去。

张朝阳听着北极熊幼崽的念叨，同情又难过，小小的它还没长大，就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事情。

他蹲下来，语气尽可能的温柔，这才解释道：“我们把你带回来，是想救助你。我们人类在北极圈有一个救助站，原本该把你送去那边的，但是你的情况特殊，要修复前脚掌，这个手术只有我大师伯能做，所以才把你留在考察站里。”

相关样本的事情，张朝阳没有说，想来北极熊幼崽也不关心这些问题。

果然，北极熊幼崽一听是要救助它，而且要修复自己的脚掌，顿时来精神了。它的前期疼痛已经过去，此时只要不触碰伤口，是不怎么感到痛苦的。

“真的吗？可是我的脚掌已经被大家伙吃掉了，我没有脚掌，你们人类的脚掌给我用吗？”

“额……”

“可是你们的脚掌不好，没有毛，踩在冰面上会很冷的，我也跑不快。”

“不是，会给你装一个义肢。”

“义肢是什么？”北极熊幼崽一脸迷茫。

张朝阳：“义肢就是假肢，它是人类用科技手段制造出来，和身体失去的那一部分几乎类似的一截肢体。有了它以后，就能和正常人一样行动自如。当然，动物方面的义肢并不太多，不过好在我大师伯这边早有研究，你的仿脚掌已经能够做出来了……”

北极熊幼崽依旧听不懂，这些奇怪的科学解释让它觉得像一团迷雾，但是它却听懂了最关键一句。那就是有了义肢后，它又可以和以前一样在冰面上奔跑了。

“所以你们人类抓我回来，是想给我装上那个东西？”

“不全都是，但这是最主要的。”

北极熊紧紧盯住眼前人类，似乎想通过这样的眼神对视，看透对方有没有说谎。好一会儿，它重重松了口气，眼睛微微眯起来，神情愉悦。

“那谢谢啦，我想要重新跑起来。”

张朝阳也跟着笑起来，“嗯，我也很期待，接下来的手术和术后恢复，你一定要好好配合我们。”

“可是好奇怪耶，为什么只有你告诉我这件事？他们每天进进出出的，都不说呢～”北极熊幼崽表情疑惑。

张朝阳无奈了，这是因为他的语言天赋本身就是个bug啊！

北极熊幼崽知道后，因为前几天积攒的害怕终于消失了。原来不是那些人类不肯说实话，是他们根本不会和它说话啊。

不过眼前这个人类，真有意思。

北极熊幼崽想要知道更多有关于义肢的事情，拉着张朝阳不放，最好是对方二十四小时待在自己身边。

张朝阳乐意之至，顺便给小家伙做术前心理辅导，以减轻它对未知事物的恐惧，这一套流程他熟得很。

而这一幕落在方澄眼里，就有些震惊了。北极熊之所以是独居动物，正是因为它们习惯做独行侠，自由捕食自由生活，它们并不喜欢同类聚在一起，更何况是人类。

“可能是北极熊幼崽还小？”胡勒倒是见怪不怪，“以前在研究所的时候，他也很受动物欢迎的，我们一起做过几个项目，他的动物缘贼好。”

“所以，张朝阳被当成了男妈妈，被幼崽当成母熊了？”方澄艰难的得出结论。

胡勒直接“噗嗤”一声笑岔，“方澄姐，你可别说男妈妈这三个字，我之前提过一嘴，被他冷脸怼了好久。”

而此时的隔离室内，张朝阳和北极熊幼崽的聊天内容已经开始扩散了，它对自己未来的义肢不再特别感兴趣，反而是想了解人类的大世界。

“我从来没有出过北极耶，地球上其他地方也是这样冷吗？是不是所有地方都有很多冰？”

“地球真的是圆的吗？我以为是尖尖的，有好多好多的冰山，然后下面全是海水。”

“真的有北极熊到热带去吗？那它们住哪里？在动物园，动物园是什么地方？”

诸如此类的问题层出不穷，北极熊幼崽像一个好奇宝宝，每分每秒都能问为什么，而且没有任何要结束的意思。

张朝阳说的口干舌燥，常识性的问题回答完了，一些专业性问题，还只能上网求助百度百科。饶是如此，也感觉到体力不支了。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说话说多了，身体也会感觉到累的，他现在累的就想躺平。

北极熊幼崽不肯，挪动的身体到张朝阳身边，用另一只完好的前腿使劲推着，一下比一下劲大。到底是北极熊，即便是只幼崽，也堪比大型哈士奇了。

“容我休息会儿，就五分钟。”

张朝阳改为示弱装可怜，甚至张开嘴巴给对方看自己的口腔，“瞧见没有，都讲的起泡了。”

北极熊幼崽一秒同情起来，人类真是相当的弱啊，它即便受伤了，也能撕咬的动生肉，可以大口大口进食。可是眼前这个人类，就只是讲话，嘴巴就受伤了。

“如果我再长大一点，长到和大家伙一样大，我一定能一巴掌拍死你。”北极熊幼崽忽然说话。

张朝阳整个懵掉，睁开眼睛瞪圆了瞧过去，“我是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情了，你要弄死我？”

“不是啊，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很厉害。等我长大了，我会更厉害的！”

张朝阳点头，这倒是真的。

成年北极熊，尤其是公熊，能长大800公斤。不止熊掌力气大，爪子锋利无比，奔跑速度可以达到每小时40公里，而它们最厉害的拿手本领是游泳。

一只成年北极熊，一小时可以游泳10公里左右，一天能够游出近100公里的长度。[1]

“对，你以后会很厉害，等你的义肢装上了，你可以在海冰面奔跑，你还可以潜入水中捕食。”

张朝阳说着忽然顿住，再仔细看北极熊幼崽的体积，表情怀疑，这样大小的北极熊幼崽应该还是跟着母熊一起生活的吧？这一只是怎么落单的？

“小家伙，你会游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