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怜在修罗场焦头烂额 第41节
男人身高体壮,因为提着东西臂膀的肌肉蓬起, 衣褂向中间聚拢,显出后面结实健硕的背肌,肋骨处比腰还宽上一点,一看就很有力。
就像城里人常说的,什么“倒三角”身材。
程驰和那小寡夫怎么会认识呢?
为什么会敲他家的门?
村民们正疑惑着,就见古宅的门打开了, 几日不见, 那小寡夫比以前更妖,身上仿佛吸够了精气,媚意从每寸肤肉滚出来,他仰着脸,微肿的嘴唇动了动,说了句什么, 就惹得程驰肌肉紧硬起来。
比上午更肿了。
程驰心里静静地想。
他滚滚喉头, 目光焊在雪郁留下指痕的小脸上, 再笨也隐约意识到什么,如同吃了酸果子似的, 闷不做声地低下了脑袋。
雪郁还带着喘, 耐心不是很好, 见人被堵了嘴巴一样, 微挑眼尾出声:“你来就是让我在门口看你表演哑剧的?”
程驰闻言摇了摇头,空着的那只手贴着裤缝, 轻轻曲起, 修剪整齐的指甲嵌进皮肤里, 他老实巴交道:“……不是,我来给你送水果。”
雪郁看了下他提着的那筐水果。
个个新鲜饱满,外皮粉白相间,没有一个烂的。
微垂眼,雪郁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四百整钱,他把那只没干过活的手往前递了下,小脸淡漠道:“水果和那顿饭钱。”
程驰傻了会儿,没收。
雪郁又往前送,他摇头。
又送,继续推脱。
雪郁快气笑,耐心彻底耗尽:“我又不差这些钱,你给我省什么?”
见小寡夫神色微愠,死都不肯收的程驰犹豫了会,默默接过了一张钱,仿佛很怕雪郁不高兴,他抬起脸膛,笨拙地安抚:“别生气,我收,不过不用那么多,乡下物价都很便宜。”
雪郁抿唇:“随便你吧。”
没见过有人那么爱当冤大头。
有便宜也不占,傻的吗?
程驰把那筐水果放进门槛里,自己很自觉地没进去,他抬了下步子正欲走,忽地想到什么,转过头问道:“雪郁,你吃过饭了吗?”
雪郁思忖了会:“就喝了碗白粥,应该算不上吃了。”
“那要不要和我去镇上吃?”
雪郁微愣:“现在?”
程驰刮了下耳廓,眼睛瞟了眼小寡夫泛香的胳膊,又欲盖弥彰地挪到别处,声音含着期待,闷闷的:“嗯,现在,夏天天黑得晚,吃完回来才天黑。”
小寡夫安静下来,程驰提心吊胆地等了有一两分钟,才听到他自然状态下都很软的声音:“那还愣着干什么?”
雪郁没吃饱,懒得做,也不想留在古宅里,面对需求很大的宋桡荀,两相对比下,和程驰去吃饭能顺心得多。
程驰忙点头。
今天路上人不多,他们没用多久到了镇上,挑了家生意爆火的店走进去。
程驰把菜单拿给雪郁让他点,自己去前台拿饮料。
他平时喝这种玻璃装的饮料从不用吸管,可他莫名觉得雪郁肯定需要,程驰用蛮力撬开瓶口,把吸管放了进去。
滚着水珠的饮料搁到了小寡夫跟跟前的桌子上。
雪郁确实很渴,他正看着菜单,腾不出手来,眼不抬地凑过去,就着那根吸管喝了一口,程驰还调整着吸管没收回手,微粝的手指恰好被他嘴唇碰了下。
软滑的一瓣就那么蹭过去。
男人顿时僵住,那电光火石的几秒,他脑袋噼里啪啦放起了炮仗,腹肌涌起一阵热流。
……碰到了。
雪郁似有所感,浑不在意地抬了一下眼:“抱歉,没看到。”
程驰大脑艰涩运转,慢半拍地回话:“……没事。”
于是雪郁就没再管,点了不会出错的几道菜,把菜单给了服务员,这家店上菜很快,没多久菜就上齐全了。
雪郁抬起头去拿筷子,一撩眼帘,就看见程驰像个老干部似的杵坐在对面,肩背仿佛一条紧绷的弦,他盯着自己的手指尖,眼珠挪都不带挪,微微发亮,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手指头能掐出蜜来。
傻乐什么呢?
秀丽的眉尖蹙起,雪郁用筷子轻轻敲了下盘子,对傻住的粗糙男人昂了昂下巴:“吃饭。”
程驰傻愣愣地点头,掰开筷子去夹菜,看起来挺正常的,其实神魂还没归位,满脑子都是刚刚的触感,恨不得想把那抹感觉一辈子嵌进指尖。
雪郁的嘴巴好软好乖。
唇肉会小小撅起一点,张开条小缝,含住细细的吸管,那嘴巴嫩滑红软,一下就被吸管压得变形。
如果他把别的捅进去,是不是也会这样?
雪郁不知道对面的男人脑袋里在想什么,他埋在碗边很认真地吃着饭。
小寡夫胃口不大,程驰甚至还没半饱,他就仰起小脸说自己吃饱了,但也没嚷嚷着要走,乖乖等程驰吃完。
程驰心尖颤了一下,被那吸着饮料安静等待的样子,可爱得不行,肩背如同一块发硬的砖头,抱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他放慢嚼咽的速度,故意吃得很慢。
雪郁等急了,会撩起眼皮扫他一下,却没有要出声催促的意思。
好喜欢。
和别人亲亲了,他也还是很喜欢。
……
天色渐沉,两人吃饱喝足从镇上回来,程驰不放心雪郁走夜路,把人送到宅子门口。
雪郁把门拴上的前一瞬,漂亮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回去吧。”
程驰闷闷嗯了声:“早点休息。”
直到躺到土炕上,程驰整个人还如同吃了口糖浆般,舌津都泛着甜。
男人仔仔细细把白天回味了一阵子,胸腔咕嘟咕嘟冒泡,想不通只是吃了顿饭,怎么比庄稼丰收的时候还高兴,小寡夫甚至没对他做什么,他就这样了。
程驰越回味越是精神抖擞,想到雪郁碰了下他的手指,他喉头就忍不住耸动起来。
他看了眼枕边面料粗糙的褂子,还能闻到那股从肤肉下升腾起的幽幽香气,这么久味道都散不了,城里人用的那种香料真的能维持这么久吗?
不能再想了,明天还要干活。
程驰强行按捺下砰砰的心跳,拿起炕边的搪瓷盆,往盥洗台边走。
“——咚咚!”
敲门声在浓重的夜色中响起来。
程驰垂在裤缝边的左手倏地握紧,表情狐疑,他不爱说话,在村里认识的人不多,很少有人在大晚上敲他的门。
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有酗酒的村民走错了地方。
这种事很常见,村里人有时候压力大,排解方式就是去镇上买几瓶酒喝,那酒不是什么好酒,很容易醉,村子小夜路暗,醉了的酒鬼经常敲错门,他遇到过很多次。
程驰走去开门,往下一扫,没看到预想中烂醉如泥的酒鬼,反而是一个腰背微躬的妇女,他心脏咯噔一下,闷声道:“妈,你怎么来了?”
门口的妇女眼窝很深,眼珠浑浊,皮肤是一脉相承的深色,常年的辛苦劳作在她脸上烙下一条条纹路。
“放假来看看你。”
闫莉兰手里是一个大红塑料袋,装着风干的腊肠腊肉,她进了屋,把东西放到桌上,回头说:“买不到上午的车票,买了下午的,刚到不久。”
程驰沉默地点了点头,想去把另一张土炕收拾出来,被闫莉兰叫住:“吃过饭没有?”
程驰:“吃过了。”
闫莉兰往灶台上扫了眼,上面没有油烟的痕迹:“没见你做。”
男人把搪瓷盆放到一边,从木柜找出新的被褥,宽大粗糙的手翻腾,把被褥铺到连通泥墙的土炕上,他掸着被子,胸腔气短,发出的嗓音瓮声瓮气:“……去镇上吃的。”
后面的人听到他这句话,古怪地安静下来。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闫莉兰进了屋子。
她越过男人宽阔的脊背,往那扇窗户看过去,状似闲聊般忽然问:“小程啊,那古宅是不是有人住进去了?”
程驰掸被子的动作滞了滞,似乎是想不到她会问这个。
过了半晌,他点头。
闫莉兰往自己的茶缸里倒水,似是关心儿子一样,关切地问:“这村子里邻里关系很重要,你见过他没有,人怎么样?”
脸漂亮,人可爱,声音软软的很好听,要认真说,程驰能说到口干舌燥,可他看向土炕,只简单说了三个字:“挺好的。”
“那看来确实不错。”
“妈妈看着你长大,没见你夸过谁,可惜了,我今天回来得晚,没机会见见他,他一定很好看吧?”
闫莉兰哺了口热水,待水流滑到喉道,她抬起头,慢慢补充后面的话:“不然我儿子怎么会和他一起去镇上吃饭,又怎么会把自家的水果全都送给他呢。”
程驰猛地僵了僵。
他正视起眼窝深凹、目光犀利的妇女:“……妈,你想说什么?”
他不意外闫莉兰能知道,闫莉兰和他不同,村子里大部分人都和她相当熟络,应该是在回来途中和谁攀谈,从而听到的。
屋子寂静,只能听到一轻一缓的呼吸。
闫莉兰握着茶缸的把手,语气不像刚才那般祥和,她说得上拷问似的,一字一顿道:“你是不是喜欢那个从城里来的寡夫?”
从进门以来便不同寻常的闫莉兰,扯东扯西绕了一大圈,终于露出了今天来的主要目的。
她来问责自己儿子的。
程驰手指收紧,喉头徒劳地耸了耸,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闫莉兰感觉天塌了般。
知子莫若母,闫莉兰能从村民三言两语间窥探到程驰隐秘的心思,也能从程驰这会的沉默中,知道他的答案。
程驰居然真的喜欢那小寡夫。
闫莉兰脚步发虚地往后踉跄一步,她不知道该不该怪自己戳破这张纸,就当不知道多好,闫莉兰心脏绞痛,把手扒在木桌边缘稳住身形,深呼吸了几下:“他来得不久,你喜欢他什么呢?”
“……很多。”
闫莉兰用力地按了按眉心,竭力克制平静:“小程,我知道城里人开放,这种喜欢是正常的。但放在咱们村,那就是有罪的,你会被当成怪物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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