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饲养指南 第20节
魔尊大人手里多了把漂亮的紫花,花瓣繁复艳丽,迎着暖风轻轻摇曳。
“以后莫要随便赠这花给别人。”
“为什么?”
“这是芍药,赠此花多是别有深意,不能乱送。”
小仙君乖乖巧巧地继续跟着问:“什么深意?”
温千晓眼里闪过一丝戏谑,取下一支簪在他鬓边,指腹慢慢摩挲过眼尾,低头吻上他的眉心,轻语道:“意思就是,你对我情有独钟。”
作者有话说:
色狐狸插翅难飞!
第24章
要是不是乾坤囊突然扭动起来,温千晓这会儿都快把被亲迷糊的小仙君吃下肚了。
他放开白子游,走远了些,找出那个该死的千里传音筒,骂道:“死狐狸,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本尊的红线要是断了就拿你尾巴续上……”
“轻点,你小声点!”那头色狐狸大急,“我、我这边好像出大事了。”
温千晓:“?”
狐逍遥藏在杂物间的箱子缝隙里,用前爪捂着鼻子,低低道:“我遇见了一个看起来能处……不是,能骗的仙君。”
“好事,你慌什么?”
“可他跟丹霞关系不浅。你也知道丹霞不喜欢妖修,方才要不是我跑得快,我这身漂亮的皮毛都要被他给剥了!”
“丹霞?”温千晓神色终于正经起来,“你遇见丹霞了?本尊只是让你去查梦泽,怎么把这尊煞神给招惹上了?”
“谁想惹他!本狐好端端的在海云天吃白切鸡盐水鸡辣子鸡香酥鸡……咳,谁想门突然一开,丹霞闯进来,冲那个请我吃饭的仙君喊了声‘子渊’,别提有多亲热。那仙君一开始还客客气气的,后来也云深、云深地叫上了!你说,这两人是不是睡一张床的关系?”
魔尊大人倒吸一口凉气,陷入沉思。
丹霞姓宁名云深,不算什么秘密。但宁云深在云境独揽大权,性子冷酷且不近人情,依附他的仙君都是又敬又怕,哪个敢直呼其名?亦不曾听说过丹霞有好友或者师兄弟。
虽然色狐狸满脑子都是双修,看谁都有一腿,但这两人搞不好真是睡一张床的关系。
丹霞若是有了软肋,以后或许有机会可以利用。
思及此处,温千晓立即追问道:“你遇见的那个仙君,长什么模样?仙号为何?可知名讳?”
“……”狐逍遥想了半天,“长得挺俊的,眉心有道朱砂色的疤痕,名讳……我只听见丹霞喊他子渊,其余一概不知。”
“子渊?”温千晓搜肠刮肚地回忆,“本尊似乎没听过这个名字。”
“你也没听说过?那就太怪了!他的修为境界能与丹霞媲美,按理说绝不该是籍籍无名之辈,偏偏此人先前一点儿声息都没有,仿佛是凭空冒出来的。古怪,实在是太古怪!”狐逍遥乱甩着尾巴,激起一蓬蓬灰尘,越说越激动,“你说我要不要继续潜伏在他身侧,刺探敌情……嗷!!!”
温千晓被突如其来的狐狸惨叫吓了一跳:“逍遥?”
传音断了。
魔尊大人随手启动了刻在传音筒上的另一个追踪阵法,摆弄一阵,自言自语道:“银柳川?跑这么远,等本尊赶到黄花菜都凉了,看来路上还得多买两串纸钱。”
千里传音筒忽然一震,微弱地闪了闪,又断断续续地响起来:“唉哟,这堆破箱子突然塌了……差点要了狐命……怎么说好兄弟,我觉得刺探敌情这个主意很不错。要是我真落到丹霞手里,千万记得来救人,不然本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听见没有……嘘,有人来了,再会。”
狐逍遥这回干脆利落地掐断了传音,没有给魔尊大人丁点反对的机会。
温千晓:“……”
这色狐狸,简直是在丹霞眼皮子底下作死。
要不还是多买两串纸钱吧。
小仙君依然呆呆地站在原地,手里攥着那朵从鬓角取下来的紫芍药,无意识地捏紧指尖,几乎要把茎叶给揉烂。
情有……独钟?
白子游指尖紧紧掐在掌心,用力得几乎要刺进去。
他再清楚不过魔尊的恶劣性子,温千晓也知道他从不会把这些话往心里去,所以才如此肆无忌惮。
这本该是两人皆心知肚明的玩笑话,但——
那一瞬间从心底陡然生出的无处可藏的慌乱,想出声驳斥却又莫名陷落的沉默,还有荒谬的、无法抑制想要藏起来的卑劣念头:如果我装作惊慌失措,他会不会吻我?
他还未来得及将这念头抹去,一双眸子未经允许,擅自慌乱地眨了起来;睫毛颤得好似一对羞涩的蝶翅,骗得了一个意料之中的亲吻。
孽海独有的气息驳杂苦涩,慢慢侵染着澄净灵力,弥漫开令人上瘾的、堕落般的错觉。
似罂/粟花开,又像美酒醉人。
……
那日在锦鲤池边,自己纵容着心如鹿撞的情动,不可自拔地陷入诱惑,再往前……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
白子游摊开掌心,垂眸看着被揉烂了的茎叶,两指掐住层层叠叠的花冠,许久,摘下一瓣,放进嘴里嚼了嚼。
好苦。
原来钟情之花也是苦的。
“阿霜……阿霜!你在吃什么?这个不能吃!”温千晓刚把千里传音筒塞回乾坤囊,一抬头就瞥见小仙君在吃花瓣,顿时大惊,赶紧过来夺下芍药,“饿了?想吃什么?幽州的点心还不错。可惜幽州没有海云天,不然还能带你尝尝……阿霜?”
“嗯。”白子游伸手环住他的腰,把脸埋进怀里,静静抱了片刻,随后若无其事地松开手,“想吃你第一次送我的花糕。”
魔尊大人一脸呆滞。
这是小仙君头一次主动抱上来。
温软气息撞入怀中的刹那,满心都是不可名状的悸动,轻叩着某人不开窍的心门。
没等温千晓继续回味,白子游拽了他一把,道:“不走吗?我饿了。”
“啊?哦走,走……”魔尊大人梦游似的牵起小仙君的手。
从南天堑至幽州的这条路,他来去不知多少趟,这次却有点认不得了,走得心不在焉。
“阿霜。”
“嗯?”
“你还是想回青崖山吗?”
“想。”
那没事了。一定是错觉。
还有十年,急不得,慢慢来。魔尊大人如此宽慰自己道。
幽州某城。
白子游几百年没见过这样热闹的街市,走着走着便被其他东西吸引了注意,或是杂耍,或是糖画,又或是一群普通小孩儿凑在一起玩陀螺。往往温千晓在这边的摊子上付了钱,一转头,那边的小仙君就没了影。
于是堂堂魔尊大人不得不吭哧吭哧四处找人,拎着两串糖葫芦、一幅糖画,端着碗芝麻圆子,脖子上还挂了俩绫罗香囊。
“阿霜——阿霜——!”
“你在哪啊!”
“阿霜……”
好不容易捱到入夜,温千晓精疲力尽地往床上一瘫,却被小仙君推着起来,不知又要折腾什么。
“好阿霜,你让我歇会。”
小仙君一身薄薄的里衣,不知从哪掏出一把月牙梳,道:“白天那么多人,头发都被挤乱了,不梳一梳吗?”
温千晓:“?”
那肯定要的。
魔尊大人腿也不酸了腰也不疼了,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懒洋洋地靠在床柱上,看白子游在灯下仔细侍弄着自己的长发。
月牙梳没入沾了些许尘土的发丝,一下下梳理着青丝,配上白子游那双匀称纤长的手,极为赏心悦目。
梳去了灰尘,小仙君又把长长的乌发编成了蝎子辫,扎上红绳后才想起来问一声:“喜欢么?不喜欢再给你弄散。”
温千晓摸摸那梳得乌黑发亮的蝎子辫,毫不吝啬地夸赞道:“喜欢。好看。”
白子游笑了笑,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绕到他身前来,捧住他的脸,在鼻尖上很轻很轻地落下一吻:“好梦。”
温千晓:“???”
温千晓:“!”
他回过神来,却见小仙君飞快地缩进了被子里,蒙头盖脸的,仿佛缩进了乌龟王八壳,摆出一副打死也不吭声的架势。
“阿霜?”
“……”
当夜,魔尊大人失眠了。
他发觉自己心里那如千年铁树巍然不动的老桃花枝,似乎……冒了芽。
作者有话说:
浅浅的喜欢有了回应,转而成为怦然心动
第25章
魔尊大人彻夜未眠,色狐狸也愁得一宿没睡。
白天,他被望舒仙君从杂物间一堆翻倒的箱子里救出来后,整只狐狸都晕晕乎乎的,下意识地往望舒怀里钻,还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宁云深紧随其后,瞧见那只满身灰尘的红毛狐狸竟蹬鼻子上脸地要爬去望舒的肩膀,脸色简直跟死了一样难看:“子渊,这就是你说的要紧事?”
“我辛苦逮了几日的狐狸不见了,难道不算要紧事么?”望舒拍拍色狐狸的背,小声安慰了两句,才让它老老实实地继续呆在怀里,“倒是你,擅离云境,只为了劝一个闲散仙君回去,没劝成还气急摔了酒盏,说出去怕不是要惹人笑话。”
“我看谁敢!?”宁云深一拧眉,刚要发作,见望舒笑意吟吟地望着他,后知后觉这不过是句玩笑话,神色一松,又苦口婆心继续道,“你伤病未愈,孤身一人在外游历,若是遇险……”
“伤病未愈又怎样,有谁能伤到我?除非孽海魔尊亲自出手。”望舒拈起衣袖,一点点擦去小狐妖耳朵上的灰尘,专心致志道,“只是出来散散心罢了,你又何必盯得这般紧。”
“谁让你不叫人省心,一声不吭离开云境不说,还不遵医嘱,把明心仙君的话当耳旁风。方才我若不来,你怕不是要喝完那一整坛花雕酒。”
望舒一时语塞,须臾,好脾气道:“是我不对,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