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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族男校 第19节

白书昀脸上的笑容淡下来,意义不明地看着闻川的背影,语气间掺杂不满:“我也是好心才想要告诉你。”

坐在座位上的简迟没有来得及收回视线,猝不及防对上转过身的白书昀,他眼底跃然涌上一丝笑意,仿佛忘记自己刚开始的无视,走近来后恢复了亲近的口吻:“简迟,你也认识闻川吗?”

‘认识’这个词有些难以定界,简迟犹豫两秒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他的脾气真难弄,和他相处还是要小心一点才好,傅伯和傅大哥都搞不定他,真不知道以后谁才能让他乖乖听话。”

白书昀抱怨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好奇地眨了下眼睛:“不过简迟,原来你和阿航还有闻川都是朋友,我还从来没有看见他们身边出现过像你这样的特招生呢。”

他脸上挂着乖巧的笑,每一句话都像是发自内心。简迟有时的反应会迟钝一点,但并不是完全察觉不到旁人的恶意。

白书昀的做法很聪明,将这些原本刺耳的内容配上无辜的表情和声音,落在耳里便削弱了真正的威力。直到他走了,张扬才凑上来一副如获大赦的模样,“天哪,刚才是我上过最煎熬的一堂化学课,我第一次和白书昀坐这么近,他这人也太龟毛了一点,我记笔记的时候说我敲键盘的声音太重,趴下休息的时候又说我睡相丑,我丑吗?我哪里丑了!他还是笑着说的。我一开始以为他是开玩笑,现在越想越难受,他不就是在骂我吗?”

简迟没有反驳,默认了张扬的话。虽然白书昀从头至尾都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但他也和张扬一样,有种莫名被当作靶子射了一箭的感觉。

“刚才他对闻川说的话你听见没有?我猜刚才没出教室的几个人都听见了,”张扬皱着一对浓眉,“这下好了,原本闻川是傅家私生子的消息还是传闻,被他这么一说,直接给闻川坐实了这个身份,不知道今晚的论坛还要怎么讨论。”

简迟终于弄明白刚才的违和感来自哪里。别人不像他一样早早清楚剧情与闻川的身份,在白书昀说出那番话之前,大部分人还是保持猜测的状态,对闻川也有忌惮。可是这种状态在半个小时前被彻底打破,很快大家都会知道闻川是一个不被承认的私生子。

要说白书昀是不是故意这样说,很难得出结果,但知道那本书的简迟更偏向他是故意的,尽管简迟猜不到白书昀这样做的意图。

晚上的HS果然如张扬说的那样传开了闻川的事情,也有些帖子是在说白书昀回校,回复大多很和谐,难得没有充斥八卦的味道,不知道白书昀的人缘是真的这样好,又或是看在白家的背景和他那个护短的大哥的面子上。

主楼:我直说了,我看不惯闻川很久了,每天顶着一张死人脸,看人都像是一副施舍的样子,谁知道就是一个不上台面的私生子,是BC又怎么样,家里的产业最后还不是拿不到一分?我看傅家没一个人重视他。

1L:傅家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在柏洛斯留学吗?怎么一直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他对这事什么态度?

2L:早回国了,消息藏得很严实,我朋友之前喝酒碰上过他,醉了以后一直在那里骂他老子,闻川回来好像也和这个傅柏宇有关系。

3L:傅柏宇什么德行你们不清楚?玩得太脏了,之前飙车还撞出人命,他老子一直跟在后面处理烂摊子,早就愁死了。估计是看不下去,终于想到外头还有个现成的私生子,抓回来赶紧培养,不然傅家这么大的产业,放心交到傅柏宇那个疯子手上?

......

52L:我听说傅家的态度其实很模糊,接闻川回来也不是为了培养他,而是想刺激傅柏宇,让他产生危机感。简单来说闻川就是一个工具人,傅家会提供钱财资源,但家里真正的产业一分都不会分给他,从他认回来一年都没有改姓上就能看出来,傅家压根就不想承认他。

53L:真不会有人不知道吧?闻川就是从贫民窟里出来的混子,谁知道他前面十几年怎么过的?有没有碰上什么脏东西?傅家肯给他这些已经够仁慈了。

54L:这招也是高,也不知道傅柏宇能不能扶得上墙。

......

简迟一路皱眉,最终关上了手机。

他无法理解帖子里的言论,闻川一直以来独来独往,被说做是‘装’;闻川从来没有提及过自己的身份,被说成是‘心机’。私生子这一名号的确不光彩,但应该责怪的难道不是不负责任抛下他的父母吗?这些人将矛头全都对向闻川,好像他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说到底,仅仅因为他是一个不被承认的私生子罢了。

张扬听到以后见怪不怪地说:“这太正常了,我敢打赌,圣斯顿一半以上的家庭都有私生子,没有人喜欢半路跑出来一个和他们争家产的人,看到闻川的事情直接套进了自己,当然膈应。我遇到过一个最惨的,家里有七个兄弟姐妹,父亲的几个情妇还住在一起,他为了争继承权,和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闹得你死我活,什么出车祸,陷害下毒......你不要觉得电视里演得夸张,事实上现实可怕一万倍,但除了闹到这种无法挽回的程度,没有人会把这些事情摆在明面上说。”

尽管遭到这样大的风波,闻川也依然我行我素,无视周围人或充满恶意或是看戏的目光。也许是顾忌他BC的身份,大部分人不会当面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但有一次简迟走进更衣室,听见两个PC毫不掩饰的谈笑声,话语间将闻川里里外外都贬低了彻底,甚至包含人格攻击。

简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用力关上储物柜的门,出声打断:“你们可以安静一点吗?”

两人皆是停下来,等反应过来这句话是出自一个特招生的口里时,挂不住的脸色随即变得难看,刚准备说些什么,闻川的出现使气氛陷入了一阵僵持。

他看起来并不知道里面刚才发生了什么,面色不变地换好衣服,没有和简迟说一句话。晚上回到宿舍,简迟的HS收到了一条不知是谁发来的消息,简短的两个字:谢谢。

简迟通过了那个陌生的好友申请,试探地发过去一句:闻川?

W:嗯。

聊天停在了这里。

事实上,简迟并不是一个多么有善心的人,但好巧不巧,每次他看不下去想要帮忙时,周围都有闻川的身影,甚至有不少还是误打误撞。这似乎慢慢地让闻川理解成了其他意思,简迟有些想要解释,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

游泳赛的场地在露天泳池,观众席里来了不少并不是游泳课的成员,参赛名单一直贴在公告栏里,这些人过来的目的不言而喻。

简迟拉了张扬一起观赛,张扬对这些体育类的项目很感兴趣,还没开始就兴致勃勃地聊了起来。身边忽然多了一道影子,简迟还没有转过头,就率先听见一道散漫的声音:“昨晚怎么不回消息?我说过一分钟里没有回我会来找你,一定要等我过来履行吗?”

邵航自然地姿态让简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一同前来的白书昀坐在邵航的另一侧,探出头冲简迟微微一笑,依然是那副毫无威胁力,甚至有几分虚弱的乖巧模样。

“简......”

简迟正打算回答,听见身后有人叫了半声他的名字,后半截急促地停在气音里。

回过头,白希羽不知什么时候出现,手里两瓶矿泉水被无意识地捏得变形,目光怔怔对着邵航身边的白书昀,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存在,小脸骤然苍白下来,眼神慌乱地四处闪躲,正准备往后退时,忽然被白书昀出声叫住。

“你是在叫简迟吗?”白书昀眨了一下漂亮无辜的眼眸,仿佛根本不认识眼前的白希羽,歪头一笑,“既然都是朋友,为什么不坐过来?刚好我身边还有一个空位。”

邵航看也没有看白希羽,将身后发生的一切当作空气。

默默削弱存在感的简迟扫过白希羽脸上难以掩饰的惊慌,还有白书昀笑容中浓郁的针对,忽然觉得观众席上的暗涌比即将开始比赛更加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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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川:?:?制作○攉 戈卧慈贵族男校

31 阴鸷

31 阴鸷

白希羽缓缓坐在白书昀旁边的空位上,原先的那股不由分说的热情像是被狠狠扑灭,低着头成了一只鹌鹑。

看过原书的简迟知道他并不是害怕白书昀,更多的是明知恶意,不敢反抗。白书昀的洗脑让白希羽一度以为他的到来占据了哥哥的宠爱,尽管被欺负的是他,白希羽也至始至终都没有责怪过白书昀,从心底将他当作自己的亲人,哥哥。

可是白希羽的善良没有成功感化白书昀,反而使欺凌变本加厉。简迟记得,白书昀一路犯下的错误最终都被白希羽原谅,无论白书昀做什么,白希羽的反应都先是难过,无奈,再把错误揽到自己身上,最后无一例外地让爱慕者不要追究。

这样的做法简迟不能理解,尤其是白希羽几近无私的宽容大度。看这本书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想,其实只要从源头制止白书昀,后面的那些绑架,受伤,甚至差点毁容等等可怕的剧情都不会发生。

某种意义上来说,白书昀的存在反倒加剧了所有爱慕者包括邵航对白希羽的珍视,看上去狠毒的手段,但都不是什么聪明的做法。

简迟喝了一口张扬买来的矿泉水,压下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游泳赛一共有五个项目,观众席上多起来的学生在一定程度上拉紧了选手们的神经,原本称得上玩乐性质的比赛瞬时跟着严肃起来。简迟虽然坐在观众席,心情也莫名地紧张,张扬在旁边随口问:“简迟,你怎么不报名参赛?参与好像也有奖品。”

简迟抽出一点注意,模糊地回了一句‘没兴趣’。当时拒绝高老师,他在心底找的理由是躲避开参赛的闻川,可现在发觉,他更害怕的似乎是遭到所有人的瞩目,这种感觉比持续走歪的剧情更让简迟浑身难受。

“你会游泳?”邵航冷不丁地出声问。

简迟说:“会一点。”

邵航不知道想到什么,扬了一下嘴角,没有说话。

上一场蛙泳结束,自由泳选手陆续入场,观众席里忽然掀起一阵不小的躁动。

简迟定睛看去,闻川走在队伍的最后,修长的身躯在阳光下白得晃眼,每一处肌肉纹理都流畅优美得恰到好处,仿佛造物主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身上的伤痕淡了不少,远远看去不再像第一次那样骇人,平添一丝说不上来破败的美,大概是那管药膏起了作用。

“天哪,他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张扬第一次看见,忍不住脑洞大开,“不会是被傅家的人虐待了吧?”

简迟说:“他这段时间都在学校。”

“也对,我差点给忘了......”

简迟用余光越过邵航,看向旁边的白希羽与白书昀,前者用力握住矿泉水瓶,眼中的担忧与关心明晃晃对着闻川,如果不是简迟知道他喜欢季怀斯,都要误以为白希羽对闻川是不是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感情。后者则优雅地靠坐在椅背上,漂亮的眼底划过一瞬淡淡的无聊与嫌恶,或许是觉得此刻没有人会看过来,简迟轻而易举便捕捉到了这丝真实的情绪。

“在看什么?”

一只温热的手掌拢住了简迟的后脑,逗猫似的揉了揉,简迟一个激灵回过神,往前一点躲开了邵航的触碰,压下被弄乱的头发,敷衍地回道:“没什么。”

他已经不指望靠一句拒绝让邵航意识到自己逾越的行为,事实上,邵航的注意力至始至终都没有放在比赛上,两条长腿相叠,百无聊赖地转着腕表,仿佛只是过来走个过场。

简迟放下手臂,肩上兀然一沉,一抹红发跟着闯入余光。邵航把头压在了他的肩膀上,自然阖上了眼睛,从简迟的视角能看见近得逼人的俊美面孔,密而长的睫毛与高挺的鼻梁。

“邵......”

“借我休息一会,”他的嗓音里拖着沉沉的鼻音,不容抗拒地留下一句,“别动。”

简迟僵着,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极力忽视身边张扬惊掉牙的表情和来自白书昀鲜明的凝视。好巧不巧,站在泳池边的闻川仿佛感应到什么一样转过身,目视前方的简迟对上了他的视线。

肩膀上的重量似乎更沉了一点。

也许过去几秒,也许是几分钟,闻川收回视线走到泳道前,神情一如既往冷得掉渣,背影比之前多了一层与外界隔离的寒罩。

“这场比赛很重要吗?”张扬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怎么感觉闻川有股要上战场的架势。”

事实上,闻川的出现对所有选手都是灾难性的碾压。

简迟早已看过很多次他真实的实力,而周围过来凑热闹的人大多是第一次见——闻川在水中快速地穿梭,游动,双腿仿佛化为灵动的鱼尾,眨眼间,游刃有余地与第二名拉开了悬殊的距离。

抵达终点时,他摘下眼镜与泳帽,束缚住的黑色长发流水般垂落在湿漉漉的脸颊边,抬眸看向观众区,冷淡的表情,冷艳的眉眼,极致的视觉冲击,简迟听见旁边张扬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很美。简迟猜想大部分人内心都是这两个简单直白,却无比准确的词。

“他上来了?”

不知道是谁在后面私语,几个面上难掩挫败与服气的选手围上毛巾坐在最前面的位置,唯独闻川没有停下脚步,径直走向观众席,最终停在简迟面前,低头问:“有水吗?”

简迟怔了几秒,没有反应过来,旁边的白希羽已经站起身把怀里捂了很久的矿泉水递出去,眼中闪着不明显的期待,“我多带了一瓶,没有喝过。”

闻川没有看向他。

白希羽举在半空中的手滋生出一丝淡淡的尴尬,简迟扫过根本没有开口的意思的白书昀,正想说些什么缓解气氛,手中喝了一半的水忽然被闻川抽了过去。

“你的吗?”

简迟下意识点头。

闻川拧开盖子,就着瓶口毫不避讳地仰头喝了一口,喉结上下滑动,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白希羽的僵硬,留下一句平淡的‘谢谢’,拿着那瓶水走了下去。

简迟望着闻川的背影,来不及说出的制止在嘴边欲言又止。他的那瓶水已经被喝过,为什么不要新的一瓶,偏要拿走他的?

闻川为什么会这么排斥白希羽?

靠在肩膀上的邵航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盯了一会闻川的身影,听不出话语中的情绪:“你和他很熟?”

“游泳课上的同学,”简迟忍不住说,“我肩膀麻了。”

邵航没有继续为难,悠悠将头抬起,“要靠回来吗?”

“......不了。”

简迟按了按肩膀,本以为转头会看见白希羽失落的表情,入目的却是两个空荡荡的座位,不由一怔,“他们人呢?”

“不知道,”邵航眼底划过看不透的深意,漫不经心地说,“你好像很关注他们。”

简迟的动作微微一顿,没有再说话。

空荡荡的走廊里响起一前一后两道脚步声。

前面的略显急促,仿佛想要躲开些什么,后面那道透着悠然自得的节奏,随讽刺的嗓音在走廊间回荡:“你想躲到哪里去?”

白希羽放慢脚步,最终停下,紧紧攥着衣角,深吸几口气才转身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哥......”

窗帘堪堪拉上一半,挡住外头洒进来的阳光。白书昀走进光下,看着伫立在阴影里的白希羽,漂亮的眼底划过一瞬阴鸷,吐出的字句与外表截然相反:“谁是你哥哥?被拒绝就跑出来哭,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被那个杂种瞧不起了吗?你们两个真配,杂种和杂种,也算是天生一对,你想要怜悯他,怎么不先怜悯怜悯你自己?”

“我不是......”

“你真的以为我看不出你在想些什么吗?”白书昀的眼尾勾出一抹厌恶,“很恶心,每次看见你露出这样的表情,对,就是这样,委屈又无辜,我就知道你心底在盘算什么肮脏的念头。你以为爸爸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如果不是怀念你那个愚蠢的妈,他怎么会给你这点施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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