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们的密教准则 第113节
还是原汁原味的叔叔。
罗兰:“我带了礼物给您。”
“不是什么没用的摆件吧…本来家里没有偷儿光顾,可别被你给弄得三天两头找警察…”
听到礼物,老柯林斯有些抑制不住嘴角的上扬,话里却仍满是不情愿:“挣那几个子儿还不够你乱花…”
他抹抹嘴站起来,去门口把罗兰带回来的小盒提进屋。
打开。
里面是一条黑底玫瑰色浅纹的丝质领结。
他看着那条领带,也不敢动手拿,像个五十来岁胡子拉碴的孩子一样手足无措。
看看罗兰,看看领带。
看看领带,又看看罗兰。
“…咳,嗯,挺好的。”
他怎么打开的盒子,就怎么原封不动地盖上——完全没有拿出来用的意思。
“你也不看看我们住在哪儿,我穿罩衫出去打一条这么贵的领结,还能走夜路吗?”
“我给你好好收着吧…”老柯林斯端着盒子准备放到后屋去,“等你看上哪家姑娘,要登门拜访的时候,还能撑撑场面…”
他离开了几分钟,拿了一封信回来。
“忘了跟你说,前几天有个什么史诺给你寄来的…”
他把信推到罗兰面前。
“我可没打开过。”
罗兰摸了摸信封,又推了回去。
“您帮我读一读吧,叔叔。”
老柯林斯看了眼罗兰,起身去橱柜上拿了把生了不少锈的拆信刀:沿火漆外沿向下轻轻划开不会伤着外封,留起来下次还能用。
信里是一张叠了几折的信纸,用蓝墨水写的密密麻麻。
“咳,罗兰,”老柯林斯把纸往眼前贴了贴,借着昏暗不明的光线含混念道:“罗兰·柯林斯收。”
“爱德华史诺…这是你朋友?”
“你什么时候认识那些理发师了?”
“文绉绉的…不认识的字我就跳过去了。”
罗兰唔了一声。
信上字迹十分潦草。
「祝愿您身体健康,一切顺利,罗兰·柯林斯先生。」
「我是负责切莉·克洛伊夫人调理与疗愈的医生。」
「爱德华·史诺。」
「恕无礼,我姑且认为您和克洛伊夫人口中所描述的相去不远。」
「倘若真如此,那么,我恳求您。」
「我希望您能为克洛伊夫人提供一些帮助。」
深蓝色的墨水在信纸上扩散。
罗兰的心脏忽然剧烈地跳了两下,仿佛预示着某种不详征兆。
「首先声明:我是一位对真理、对生命充满敬畏的人。」
「我承认,根据目前情况,我没能找到切莉·克洛伊夫人烦恼的‘耳中噪音’的源头——即便我使用一些并不高明的药物暂且平复了她的症状。」
「但我绝对敢断言,她并不是个精神失常的疯子。」
老柯林斯折了下信,接着往下读。
或许是文字越来越沉重紧迫,他的声音也变得愈发低沉。
「疯狂的病人自有另一种判断方法:我认为,目前医疗界对疯病、狂躁病人的判断是草率且不准确的。」
「就像切莉·克洛伊夫人。」
「由于勋爵并不信任我、及我做出的判断(我确信),经几次治疗后,我发现,这位私生活多姿多彩的先生,为其妻子另聘请了数名医师——而这些毒害人的恶犬们,竟草率的对一位贵族的妻子,对一名优雅的淑女做出了恐怖而惊人的判断。」
「他们一致认为:切莉·克洛伊患了疯病。」
「那些日夜不眠、在耳边嗡嗡作响的噪音就是最好的证据。」
「(本周内,克洛伊夫人与勋爵有过数度争吵,我不清楚这是否干扰了某人的判断。)」
「更可怕的是,夫人的哥哥也提供了关于自己妹妹‘疯病’的事实:他和勋爵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了一致,共同认为,克洛伊夫人需要一定程度的治疗。」
「恕我人微言轻,难以扭转该局面(一位是丈夫,另一位是兄长)。」
「我找了警察,但显然毫无意义。」
「在我给您写下这封信的时候,他们正在安排强制措施:要扭送克洛伊夫人去某个特地为女性所成立的诊疗院进行‘特殊治疗’——并说是近期新发明的疗法,对女性狂躁、抑郁或精神不佳有着绝佳效果。」
「我不认为那不堪启齿的、毫无根据的手段能够对克洛伊夫人有效,更不愿称那愚蠢的方式为‘医疗’。」
「就此,我给您写了信。」
「怀着对医学、对真理及生命的敬畏。」
「我不清楚您是否乐意提供帮助。但我希望,作为切莉·克洛伊夫人的朋友,罗兰·柯林斯能够对她伸出援手。」
「至少在夫人口中,您是个优雅,勇敢的绅士。」
「时间紧迫,我希望能尽快和您碰面。」
「为了这糊里糊涂的‘治疗’,也为了生命和真理。」
在信末尾,附上了一行地址。
没有别的了。
老柯林斯折上信,将它塞回信封里。
“…罗兰。”
“叔叔?”
“别管闲事。”
他紧盯着罗兰,着重强调:“特别是超出你能力范围的闲事。”
(本章完)
第94章 Ch93 爱德华史诺
第94章 Ch.93 爱德华·史诺
爱德华·史诺住在东区,靠近十字街的一座小旅馆里。
罗兰根据地址,于第二天正午前登门拜访。
这栋四层小楼里不知挤了多少住户,晾衣绳像蛛网一样从阳台伸出来彼此交织,垂坠着未干的衣裤、破破烂烂抹布一样的方格拼色布裙,耐脏的条纹衬衫被洗的泛白,也有一些袜子和少数显新的衣物——通常是没有领子的。
住在这儿的人也不配有衣领。
精致庄重的绅士们乘着马车驶过路口,或陪同一位女士并肩出行,和马路这边的原始人隔海相望。
穿过头顶稀拉滴水的衣服,旅馆里到处都是屎尿味。
除了孩子的哭声之外,更多隔着薄薄的房门,能清晰听见女人的辱骂和诅咒——多是诅咒孩子的父亲,偶尔会蔓延的孩子身上。还有几户悄无声息,木门却是打开的。
里面有鼾声。
罗兰到第三层,在数十扇紧窄的门里选了半天,并没找出爱德华·史诺所说的「七号」。
想排序,首先得有开头。
这幢房子建的没法让人找出头来。
他在甬道里听了一会,找了扇骂人最不难听的门,用指甲盖轻轻点了几下。
房里一静。
“谁在外面?”
“您好。”罗兰站直正对房门:“七号房在哪一侧?”
房间里有人走路。
没一会,门拉开了一条缝。
露出半张警惕的脸。
当然,在她看清罗兰的脸、以及他的穿着后,脸色和语气都变得惊人温柔:“…您好,先生。”
她浑身冒着热气,还有功夫拢湿漉漉的头发——
薄薄布料挡不住一个母亲最称职的地方。
见罗兰毫无反应,房门里的女人便更肆无忌惮、像她那松落的睡裙领口一样敞开了笑起来。
“这地方可配不上您的身份…”她偷偷向房里瞥了一眼,小声说道:“您要和女人谈点别的,一整栋都得知道…这儿就属我嗓门最小…”
“我还没吃午餐,女士。”
罗兰笑着打岔,拒绝了称职母亲的明示。
“房间里吃也一样。”她笑着咧开嘴,把门缝扩大了一分:“吃什么也都一样…”
“七号——”
母亲不怎么高兴,更不大想给罗兰指路,嘴里嘟囔着纠缠起来:“…我还有三个女儿,您难道不想在那几双纯净、漂亮眼睛的注视下——”
正说着,侧面的门开了。
一个头顶无发、两侧略微茂盛的男人正拎着木盆推门。
巧和罗兰打了个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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