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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风流 第244节

  过刑州东府亭入贝州,由此东南而行过经,宗二城,三千骑兵不过三四日就已到了贝州临清。

  临清城中早有当日攻城的野战骑兵驻扎,就等他们一到即办交接,堪堪等李太白策马到了城门处时,就见一支十来驮的商队迎面而来,让他诧异的是,那些对来往人等严加盘查地城门守兵居然对这支商队不闻不问。

  “青莲将军有所不知,这是四通货栈的驮队,早在当日大军东进之初,大帅行营就有副令,见四通商旗一律放行”,见李白如此,来迎他的本城将领随即笑着低声解释道。

  “居然有通天手段,这四通货栈好大的来头!”,闻言轻叹之间,李太白细细向经过身边的驮队看去,恰在此时,却见远处一骑迎风狂奔而来,马上骑兵额头上缠缚的红巾醒目可见,原来是一个专司传递紧急军令地急脚递。

  见到这一幕,副将及迎候的将领俱都是心中一紧,心中暗道:“又出什么大事了!”,反倒是自驮队上收回眼光的李太白神情昂扬,看向这急脚递的目光也有了几分期待之色。

  这急脚递策马而来,在李太白三人马前五步处滚鞍落马后随即道:“河南道叛军阿史那承庆已于昨日率部北渡黄河,其前军方向正指贝州,宁远将军将令:凡我贝州守军即刻备战,以迎来敌!”,匆匆说完这一句,传令的急脚递起身一礼后便又翻身上马,如飞而去。

  “河南道的都回来了,看来叛军真要大规模反攻,这四天的轻松日子算是过到头了!”,说完这句,那守将向李太白二人一拱手道:“大战在即,某要速回贝州城听将军提调,这临清就交给二位将军了!”,言毕,守将也已驱马回城督促本部军士收拾行装起程。

  “紧赶慢赶总算赶上了!”,向副将哈哈一笑,李太白也挥鞭入城。且不说他们这边加紧备战,却说一边经过的驮队偶尔听到这话,忙忙的也加快了脚步。待出城不远,驮队中两人更是直接策鞭上马一路向西疾去。

  不两天功夫,风尘仆仆地二骑已是到了刑州,随着陇西军马大规模进入河北道,哥舒翰并监军使地大营也一并前移到比邻关内道地此地。

  此时的刑州早已成了一个大兵营,二人查验了过所进入城中后便直接往城中心地监军使府而来。

  河东叛军大反攻在即,连带着监军使府前也甚是热闹。尤其是门房中等待传令的急脚递更是多达十来人,二人进了门房。那领先而行的也不知自怀中掏出一件什么物件儿,门子见了后片刻也不耽误地向内而去。

  等不稍久,就见一个年在二十上下的青年到了门房,迎住二人道:“老爷在正堂议事,你们且随我来。”

  二人随着这干练地青年到了正堂边的花厅,等不片刻,就见一件白缎衫的唐离挑帘走了进来。

  不等领头的那人躬身行礼。唐离摆摆手后向一边正眼睛眨也不眨注视着他的那人笑着道:“当日卫州一别,石榴姐别来无恙啊!”。

  原来这男装打扮而来的少年正是相卫四州兵马使府中的丫鬟石榴,此次她奉命送信而来,因事涉机密,兼且相州乃是由安参将镇守,是以她就由着四通货栈地安排北上绕道贝州前往刑州,虽然她早知道当日那个郑离身份特殊,但三夫人既然没有直接言明。她万万也想不到当日那个府中的厨子竟然会是名满天下的唐离,见是他到了,石榴当即兴奋站起,几步上前道:“郑离,原来你是监军使大人的属下,难怪不敢呆在卫州。你在这当的什么官儿?现在能不能见着监军使大人,我有急事见他。”

  “来呀,上茶,顺便将京里送来的桂花糕也一并送来!”,回头吩咐了一句,闻言微微一笑的唐离也不答话,反是问道:“你有何急事要见监军使大人?”。

  此时的花厅中也就三人,石榴见状也不隐瞒,只是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道:“还不就是你以前劝说夫人的事儿,如今河北道大乱。老爷也动了心思。我此来送信正是为此,郑离。你如今既然在监军使大人属下,瞅着机会也帮着说说话,让监军使大人尽早把军粮拨过去。”

  见石榴不似做伪,真是对自己的身份真是一点不知,唐离微微一笑道:“你来前夫人可跟你说了什么?”。

  “夫人交代我定要把信亲自交到监军使大人手上,别的什么也没说!”,随口回了一句后,石榴才又急声道:“哎呀,你尽问这个干什么,赶紧帮我通报才是正紧!”。

  “既然如此,你就把信交给我就是!”,此时不仅是唐离,就连另一个同来的暗线小头领也忍不住轻笑出声,石榴正自诧异,就见花厅帘幕掀处,适才领着自己二人进来的青年带着一个身穿轻便锁子甲地年轻将领走了进来,这将领进了花厅后,一礼之间宏声道:“禀监军使大人,我家大帅请您前往帅帐议事。”

  “李校尉稍等片刻,我随后就去!”,回头说了一句后,唐离转过身来笑着向目瞪口呆的石榴道:“发什么愣!还不把信给我!”。

  一双圆睁的杏眼紧紧盯在唐离身上,直到将紧束在腰间的密信递给唐离后,石榴才期期艾艾的说了一句道:“你……你就是唐离?”。

  “如假包换!”,口中调笑了一句,拿着信笺的边转身向外走去,口中边微笑着道:“这一路来你也辛苦了,且好生歇歇,等我回来后跟你说话!”,话刚说完,唐离已掀开花厅帘幕而去,花厅内,石榴的自语声隐约传来:“原来他就是唐离,难怪三夫人这么喜欢听离辞……”。

  ……

  哥舒翰帅帐中,唐离手执信笺笑道:“好消息,薛嵩已决意起兵归唐,有此四州之地,叛军若想回军河北,无论怎么走,纵向上都需连破三州,如此哥舒你再不用担心我军防线太薄了”。

  “真有这等好事?”,闻言,哥舒蓦然站起,“他有什么条件!”。

  边将手中信笺递过,唐离边笑着道:“主要是要粮,其他保全个人身家之事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一目三行的将信笺看完,哥舒翰朗声笑道:“看来薛嵩还真是饿急了,不过这倒也不足为奇,如今河东本就军粮匮乏,连阿史那承庆这范阳嫡系都饿的在河南呆不住了,那儿还有粮给他?相卫四州疲敝,就是象其他胡将那般抢也抢不到,不降奈何?”。

  “相卫四州虽然疲敝,却也正是决战的好所在,我已决意纳降,至于调兵进驻四州就是哥舒你地事了!若是事机得当,正可将冒进地阿史残军聚而歼之”,唐离此言引来哥舒翰会心一笑,当下二人各自行事不提。

  自去岁以来,安禄山眼疾日重一日,对身边人及手下将领动辄打骂,及至过了年关,眼疾愈发加重,原本仅是左右失明的他如今连右眼也渐渐模糊不清,三步以外便不能视物,如此以来,他地脾性也就越发暴躁,如何还能统兵?而随着史思明留守范阳老巢,如今河东道分地驻扎的叛军已是散沙一片,混似群龙无首一般。

  经过一个大体上相安无事的寒冬,随着河北乱起,哥舒翰大军进驻河北,被截断退路的河东叛军终于慌了心神,再也难以按兵不动,当下,随着孤悬河南,度日如年的阿史那承庆一马当先回军河北,分兵驻守河东各地的叛军纷纷聚兵向最靠近河北道的云州集结,意图将陇西军聚歼于河北南部。


第十五集 第二百四十七章 逼婚?

  河北道南部相州刺史府,虽然外间因缺粮早已是饥声一片,但刺史府花厅内却酒馔飘香,年过三旬的安参将正摆酒宴客。

  “安将军,此次三十九驮金珠细软均已平安运抵河北范阳尊府,这是令尊老大人亲书的回执,请将军查收”,接安参将邀饮一盏后,四通货栈大掌柜张云禄放下酒樽,笑着自怀中取出一纸便简递过,在安参将低头阅看家书的当口儿,张大掌柜执瓯将二人身前的酒樽满斟,口中随意笑言道:“自老大人处得知将军自幼嗜好羊肉,正好本货栈赵州分栈新进得了十多腔苦泉羊,此次也一并带了过来进献将军”。

  “苦泉羊,洛水浆”,这是大唐百姓人人皆知的民谚,京畿道扶风县内有一泉流,此泉水苦涩不堪入口,人不能用,却最宜饮羊,是以此地出产的羊肉最为甘美,实为北地第一,长而久之就入了民谚,被人口口传诵。

  “苦泉羊!”,收好老父的家书,安参将嘿嘿一笑道:“苦泉羊历来都是贡品,便是以前也难弄到手,自河北起兵以来,更是难得,张掌柜有心了!来,本将就以此盏为谢。”

  安参将举盏邀饮,张云禄口中连称不敢,只是不待二人一盏饮尽,就见花厅外一个牙兵装束的军士急忙走了进来,行礼后道:“禀将军,适才城门领来报,薛兵马使已到城外十五里。”

  “噢,薛嵩到了!他不在卫州待着。跑我这里来作甚?”,对于这个汉将上司,身为安禄山远方族亲的安参将素来就不太看在眼里,向张云路一拱手后,他起身之间口中犹自嘀咕道:“晦气!”。

  至此,便宴自然取消,自有府内下人领着张掌柜下去安歇。安参将边由家人服侍着穿上军甲,边口中吩咐道;“来呀。速去牛军粮使府传令,着他两柱香后去南城门,随本将军往迎薛兵马使”。

  相州城外十里长亭,相卫四州兵马使薛嵩并三百贴身牙兵到十里长亭歇下脚许久,才见前方一阵烟尘腾起,却是安参将、牛军粮使领着一群贴身牙兵到了。

  任安参将对薛嵩心里如何不屑,这大面上地参礼却也少不得。在长亭前翻身下马,带着一阵甲胄撞击声,安参将等人道:“末将等参见将军”。

  “安将军辛苦了!”,不等安参将弯下腰去,薛嵩已如常日般早已上前将他虚扶住。却对安参将身边的牛军粮使视若未见,直到二人又寒暄了好几句后,薛嵩才扭过头冷下脸道:“统将领兵以军仪为先,牛军粮使从军多年。连这也不知晓?”。

  这牛军粮使人如其姓,体形端的是膀大腰圆,胖人原本怕热,他这一路急赶过来,难免有些疏忽,其实所谓的“军仪不整”。也不过是肩背间铠甲有些松散而已,甫一见面就吃上官训斥,牛军粮使整理身上兵甲的同时,一张虬须大脸早已变的黑红。

  眼见薛嵩甫一见面就发作自己的军粮使,安参将唇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眼前这情景早非第一次,当日牛军粮使还是统兵校尉时,随他第一次参见薛嵩就没个好脸色,随后这两年莫不如此,直将这个河北大汉激地私下里在自己面前数次大骂不止。也正是为这缘故。安参将才将他提携为相州军粮使。掌握着至关重要的粮食辎重。好在薛嵩顾忌他身为安禄山族亲地身份,也没有公然驳斥。只是如此以来,就愈发的看牛军粮使不满,只要见面必定就会出言训斥。

  等薛嵩沉着脸又训斥了几句后,安参将方才上前一步拱手劝解道:“将军勿恼,末将等来的匆忙,牛军粮使一时疏忽也是有的,断无藐视军律之意,这点末将敢保”。

  “若无安参将说情,本将今日必当三十军杖治你军仪不严之罪,以后再敢如此,定不轻饶!”,又是一番训诫后,薛嵩看也不看牛军粮使,侧身和颜悦色道:“安参将且随本将亭中叙话”,二人当先入亭,臊的满脸通红的牛兵马使自己随后跟上,想必他心中对薛嵩怨气甚重,是以入亭之后刻意的紧随着安参将。随着主将入亭,外面分属三人地牙兵将这个旷野中的亭子团团围住。

  入得亭中,自有随行牙兵奉上茶水,薛嵩举手让饮后,自持着茶盏凝望亭外春光良久,方才轻声一叹道:“河北乱起,哥舒翰二十万大军趁机西出,一举占我刑、贝两州并德州半部,形势艰危呀!说来我相州与哥舒逆军只有铭州相隔,安参将务必劳心军事,不可使相州有失”。

  “将军放心,末将忝为相州守将,必不容此州有失”,口中慷慨激昂的答着话,安参将心中盘算不已,“这老儿数百里跋涉而来,难道就为这几句废话?”。

  又随口探问了些相州守卫的布置,才见薛嵩放下手中茶盏,向安参将正容低声道:“安参将,你调入我帐下已有年余,你且说说,某待你如何?”。

  “来了!”,心中一声自语,安参将起身抱拳道:“年余以来,将军待我信重有加,末将感激不尽,但有所命,万死不辞!”,口中表着忠心,安参将眼角余光紧紧锁定薛嵩,想要弄清楚他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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