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风流 第121节
经过这么件事儿,蓝钻佳人对那八个牙兵真是恨之入骨,此时见问,不假思索答道:“这八人都是一般黑瘦,蓄着一蓬连嘴都遮了七八分的大胡子,吵吵嚷嚷凶的紧,以妾身看来,他们应该是来自安西的胡人。”
“黑瘦,大胡子”,低声自语了一句,唐离续又问道:“这些人别的可还有什么特征?”。
“妾身幼居南地,看那些胡人也都一样,实在分不出什么异常来!”,蓝钻佳人颇不好意思地这句话让唐离一阵儿失望,唐时于安西设置有数十个羁縻州,此地人多是黑瘦而蓄有长须,参加大唐镇军的人数也多,单凭这两点,实在确定不了来人的出处。
“蓝老板可记得那些牙兵们闹事时,萧娘唱的是什么曲子?”。
“这个妾身事后倒是问过萧娘”,蓝钻佳人轻挽了挽袖子道:“听萧娘说,他唱的那只那支曲子乃是自极西的葱岭更西处传来,至于什么名目妾身却是记不得了,不过当时听来着实古怪的紧,绝不类于咱们江南的丝竹管弦之音!”,言至此处,蓝钻佳人又蓦然想起一事道:“对了,大人,那八个混帐行子虽然穿的倒也普通,但他们的马却是极好地。”
“噢!细说说”
“上午,这些个丘八闹事儿后,京兆衙门先是来人将他们捕了去,妾身就寻思着拉了他们骑乘地头口赔偿,到了马厩,却见那几匹马都是肚腹极小,而腿长健的很,连身量也比马厩中其它那些头口高出一头来,看着着实神骏,只可惜后来衙门里来人……”。
“身量长大,肚腹紧小而腿形修长,这分明是阿拉伯马最典型地特征!莫非这些人是来自大食国?”,心下自语了一句,唐离打断正说话的蓝钻佳人道:“后事蓝老板无须再说,现在我谴一个小厮与你同回别情楼,你向萧娘仔细问清楚曲名后,着那小厮立来报我。”
见事情紧急,蓝钻佳人不再多说,起身福了一礼后立即去了。
也不曾送蓝钻佳人,她刚起身,唐离已自伏案取过绢纸疾书,约半柱香功夫后一纸书写完,立即谴了唐三速速送往城外。
目睹唐三疾步去了,长吁出口气的唐离坐在书房中陷入了沉思,直到那跟随蓝钻佳人的小厮满头汗水的跑回,才让他醒过神儿来。
“辛苦了,你自去帐房领三十文赏钱”,挥手让那满脸欢喜的小厮退出了书房,唐离拆开方胜,见那张素白的绢纸上,端端正正写着几个兰花小楷——《礼拜曲》。
第八集 第一百三十四章 枝节(二)
接到蓝钻佳人传回的方胜,唐离又在书房中静坐了良久,直到后院有丫头提了纱灯来请,他才醒过神儿来随着向后院去了。
这次来请的却是郑怜卿陪嫁来的贴身丫头青儿,她本是郑家的家生子婢女,自小在郑府中长大,也就养成了一副端庄淑仪的姿态,平日里既不好四下里串院子,也不似玉珠般拿了小姐的脂粉涂抹,至于扎在丫鬟堆中磕嘴闲话更是半次也没有的,有了时间也是做那针织女红,只是如此以来,她就显的极是沉默,在整个热闹的后院中显不出她人来。
静夜里,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的沉默走着也甚是无趣,唐离随意开口问道:“青儿,小姐现在干什么?”。
“奴婢奉命来时,小姐边煎着参茶,边听孙婆子禀事儿”,半挑着纱灯福身一礼,青儿才回话,于这些礼仪事上,她是半点也不马虎的。
本是随意说话,青儿这样严守着礼,倒让唐离有了几分不自在,随意挥挥手示意她不必如此,唐离因笑着道:“噢!怜卿开始管家事了?”。
“自少爷上次说了以后,小姐就惦记着这事儿,第二日就去找了蝈蝈小姐,先随着看了几日,这才刚刚接手管着前院的下人,听蝈蝈小姐说,我家小姐是天下有名的礼法之家出身,有她拘管着下人,不至于乱了家风”。
“这宅子才买了多久,何至于就有了‘家风’!”。闻言,唐离微微一笑,却是再不说话。
一路无话,回到后院,唐离见李腾蛟的房门闭着而郑怜卿地屋门却是开了半扇,遂循着去了。
半开的房间内,手拿一柄蒲扇的郑怜卿边轻轻扇着身前几上的那只泥炉。边对着一个婆子说话,泥炉上袅袅轻烟腾起缭绕在脸上。使她那端庄的面容上平添了几分妩媚。
见是唐离进来,郑怜卿抬头向他笑着招呼,那婆子忙忙扎煞着手见礼。
点头示意之后,唐离也不说话,自去了屋中榻上坐下,任郑怜卿自去说话。
“李家婶子,你们夫妻都是相府使老了的人。随着大夫人陪嫁过来的,正因为如此,姑奶奶抬举着老李叔做了少爷随身地车夫,让你管着前院下人们的伙食,再信任不过地!说来你们两口子也都算得府中的体面人儿,没得什么事儿做的不周全惹人闲话,自然这些话我都是不信的,但任人说的多了。于你们,甚至腾蛟姐姐的脸面上也都不好看,以后务必要注意着些儿”,郑怜卿轻描淡写的说了这几句,那婆子斜眼瞥了瞥唐离,脸上已是臊地通红。口唇喏喏的说出话来。
“自然,前院里人多,我也知道你日日辛苦着实不易。今个儿我就做了主,给你每月再加上贯五的月例,李家婶子再多经些心,尤其是那帮子护卫,咱合府老小的安危都交在他们手上,于伙食上更要好生经管着才是”,见那李家婆子捏着襟角连连点头不已,郑怜卿端下几上的泥炉后续道:“我是今个儿才听说。昨天少爷鞭打了唐星。这事儿少不得也要劳婶子多调劝些。这虽是少爷做的不妥帖,但少爷素日也不是心狠的人。昨天定是遇了事儿心里急才会如此,没得为这点子事儿闹的心里不痛快。我今个儿问了,唐星好一口儿羊肝儿,正巧厨下今天采买了几腔苦泉羊,婶子你明天领上一腔,好生给护卫们做做,把羊肝儿都与唐星送去,顺便也说叨说叨。”
一口气儿说道这里,那婆子见郑怜卿再没了交代,躬身说了句:“二奶奶说地都记住了”,复又向唐离福身一礼后,出房去了。
本自正闲坐在榻上的唐离听郑怜卿突然说道唐星,才省悟过来昨天的事儿,只是当着下人在坐,他的面上倒也有几分不尴不尬的,待那婆子一走,他下了榻一把抱住郑怜卿,边呵着痒边道:“好你个怜卿,人前也不替夫君我存点体面。”
房中没了别人,一沾上腰间的痒痒肉儿,郑怜卿满脸地端庄立时消失的不见踪影,扭着细柳似的腰肢连连告饶道:“妾身知错,妾身知错。”
直到郑怜卿笑的满脸通红,再也直不起腰来,唐离这才放手。
蹲在地上大喘了几口气,郑怜卿站起身来走到几边将那碗新罗红参茶倒出,小心端到唐离身边。
看唐离接了参茶,满脸带笑的郑怜卿脱鞋上了榻,用两只春葱似的手轻轻抹挲着夫君的太阳穴,边看他吃茶。
茶是照吃不误,但唐离故意绷起的脸却不见有半点松动,郑怜卿见他如此,也只笑着不说话。
待唐离一盏茶吃尽,放下茶盏后,郑怜卿才自背后伸出手去搂住了他的脖子,娇声低语道:“今日个儿妾身借了你的脸面来用,阿离莫要生气才好。”
自成亲以来,唐离从不曾听过郑怜卿再唤他“阿离”,此时猛得一听,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这府中多是腾蛟姐姐陪嫁来地下人,妾身又是初掌家事,她们嘴上虽不说,心里未必就肯服我,那李家婶子是个嘴上不带门闩儿地,今晚妾身当着她的面说了少爷地不是,保准儿明个儿就能传的满宅子都知道,有了这么个威势,以后妾身管起家事来,也就多能随心应手了。这本是妾身一点儿小把戏心思,夫君莫要与奴家计较才好”,轻轻柔柔的凑在耳边说话,她这般挑逗只让唐离一时忍不住的心猿意马。
自成亲以来,唐离与两位夫人感情极好,又怎会真为了这事儿生气?只是此时却不放下脸来。继续逗弄她道:“噢!敢说相公,你的威势是出来了,那为夫地脸面又朝那儿搁?”。
“如今不说咱们这宅子,就是来往的亲朋,有谁不知道夫君你是出了名的心疼房内人?今晚这事即便传了出去,别人也只会说相公你心善,说妾身命好。没得会折了脸面!”,紧紧抱着唐离的颈子。郑怜卿将脸也一并贴了上去,耳鬓厮磨之间就听她的声音幽幽传来道:“与夫君成亲这么些日子了,妾身天天还都跟做梦一样……”。
正在郑怜卿情话绵绵的当口儿,就听屋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随即“哗啦”一声门被推了开来,怀中抱着一只大猫也似白老虎地李腾蛟跨步走了进来。
“好哇,你们在吃‘独食’!唐离。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进房见了这场景,李腾蛟将怀中白老虎随手一撩,人已向着唐离怀中飞身扑上。
李腾蛟来的太快,唐离又使坏抓住郑怜卿揽着自己地手不放,这壁厢任是郑怜卿闪身的快,她与李腾蛟的头也已撞在一处。
“哎呀”叫出声来,扑进唐离怀中的李腾蛟揉揉头。随即看着郑怜卿的样子又咯咯笑出声来。
自成亲以来,唐离每次回房后三人都有一番嬉闹,这也是李腾蛟所言“独食”的由来,久经折磨,如今没有外人当面的郑怜卿再不是人前那副端庄模样。
含嗔瞅了唐离一眼,郑怜卿起身下榻关了门。并连门闩也一并倒上,转过身来向李腾蛟抛了个眼色。
说时迟那时快,等唐离感觉到不对时,他这两位夫人已一并凑上身来,三人滚倒在榻上,郑怜卿还只是呵他地痒痒,咯咯笑着的李腾蛟却径直去扯他的衣衫。
半是双拳难敌四手,半是故意为之,不一会儿的功夫唐离的外衫已被剥脱下来,至此。郑怜卿才发现势头不对。待要起身离开,却被夫君两只手紧紧环住了腰。那里挣脱的动?
“蛟儿,可记得你那陪嫁的‘妖精打架图’还有那一样咱们没操练到的?”,盯着郑怜卿地眼眸,唐离坏笑着问道。
正自跟唐离做斗争的李腾蛟闻言,随口答了一句:“花开并蒂”,话刚出口,抬起头来的她看看正娇羞欲逃的郑怜卿,猛然省悟过来。
“好哇,妹妹这回你可跑不了了”,语声未毕,李腾蛟已转换目标,向郑怜卿扑倒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