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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科技军阀 第574节

下午一时三十七分,日本飞机才轰隆隆地飞走了,留下了一堆堆烧焦的和正在冒烟的飞机残骸,麦克阿瑟的空军力量受到了致命打击。只有棉兰老的十七架“飞行堡垒”幸存下来,四分之三的战斗机被摧毁。在半个小时中,日本人赢得了得以顺利入侵菲律宾所需的空中优势。当天下午,布里尔顿接到阿诺德将军狠狠责骂他的电话,要他阐明“究竟为什么”在接到那么多的警报之后还被炸得个措手不及。

在美国人乱成一团的时候,英国人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

在新加坡要塞,停泊在那里的“威尔士亲王”号战列舰上,英国主要战舰的舰长和参谋官们一起开会,在这次会议上,面色苍白的汤姆?菲利普斯爵士必须决定采取什么行动来回答前一天下午海军部的来电:“在南中国海行进的日本远征军表明他们要入侵,根据这种估计,报告海军或空军可采取什么行动。”

混乱的情报纷至沓来,使菲利普斯海军中将对整个形势没有明确的了解。他得到警告,日军的登陆部队已经从本土出发。可在这时候,他们得到的另一份情报却说预备入侵马来亚和暹罗的日本舰队只有两艘战列舰!

在热得象一座蒸笼的司令舱里,菲利普斯大汗淋漓,他现在意识到,他的威慑使命已告失败。他不愿意让自己的主力舰停在港口内成为日本飞机炸弹的轰炸目标。他概述了自己的作战计划:黄昏时启航,迎击来犯之敌。成功依赖于出其不意和战斗机对他的战舰提供充分的掩护。

太阳正从这座大英帝国东方殖民地大城市的后面慢慢沉落下去,“威尔士亲王”号和“反击”号缓缓开出系泊处,慢慢驶出柔佛海峡。对于亲眼看见它们出港的少数人来说,这是总督的每日告示的具体表现,这张告示是用英文、马来文和中文张贴的:“我们准备好了;我们收到大量警报,我们的准备工作不但做了,而且受到考验……我们怀有信心。”事实上,新加坡英国海军最高指挥官莱顿海军中将并没有这样的信心,他在看着z部队出港时预言:这是他同被派来接替他的那位敢作敢为的海军将领的最后一次见面。汤姆?菲利普斯对他这次使命感到不安的心情已经表现出来了,他在驶进公海的“威尔士亲王”号的舰桥上对旗舰舰长说:“我拿不准普尔福特是否理解我为什么这样重视十日那天要有战斗机在我们上空掩护。”然而,这种不安心情丝毫没有传到甲板下面的两千多名水手中间,他们乐于离开这个闷得要死的港口,渴望参加战斗。当天下午,当“反击”号的舰长坦南特告诉他们“我们要出去自找麻烦”的时候,他们高声欢呼起来。

差不多在同一时刻,赤黄色的炮口焰和“砰!砰!”地落在被称为美国在太平洋中部的“不沉的航空母舰”的这座珊瑚岛的沙滩上的炮弹,破坏了宁静的海洋之夜的优美月色。日本舰队开始炮击中途岛,但这场夜战只是一次扰乱性袭击,他们同美国海岸炮兵连互相轰击,一座机库着火,一名美国海军陆战队军官被打死。

太平洋现在一片漆黑,它已成为世界上最大的战场。旧金山和洛杉矶已实行灯火管制,当天晚上,有人报告在近海发现日本航空母舰之后拉响的警报,使人们过敏的神经和防御系统经受了一次考验。在瓦胡岛上,营救困在“俄克拉荷马”号里的水手的工作仍在紧张地进行。在孤零零的威克岛上,海军陆战队警备队预料敌人将要进攻,正为炮兵连配备人员。在关岛,由于没有重炮可以保护他们,这一夜又是漫长的绝望的一夜。在马尼拉,麦克阿瑟和他手下的指挥官正在估量白天的军事惨败,考虑着如今在失去空军支援的情况下如何能够击退滩头堡上的入侵之敌。

当天晚上,剩下的一线希望遭到最后的打击,这一线希望是,中国或许能够阻挡日本征服远东的疯狂浪潮。中国政府对日本侵略美国表示了谴责,并宣布进行动员,但迟迟没有得到中国海军出动的消息。

在那个全球战争的第一个晚上,在白天遭受了彻底的惨败之后,只有英国首相丘吉尔在上床休息时是心满意足的,美国和中国从此将完全作为同盟者并肩战斗,这使他释然于怀。他在日记中这样写道:“好了,我们总算赢了,我心满意足地上了床,并安然入睡。”

当“盎格鲁撒克逊国家”在军事上开始遭到惨痛的失败时,温斯顿?丘吉尔的直接反应却是这么一句话。他心里明白,珍珠港遭到的袭击,已经迫使美国决心投入一场全球战争。事件发生之后的几个小时内,白宫的电话交换台忙得不可开交,国会议员和“美国第一委员会”的主要成员纷纷打来电话,保证支持这场战争。一股举国一心的激昂情绪席卷美国,第二天正午,罗斯福在他的儿子海军上尉詹姆斯的搀扶下走进众议院的时候,这样的情绪强烈地表现出来了。他腿上套着钢架,站在讲台前面,向国会紧急会议发表了历史性的讲演。他有意放慢声调,电台网将他的讲话向全国作了实况转播:“这一天,1941年12月7日——一个永远蒙受耻辱的日子——美国遭到日本帝国海军和空军的蓄意进攻。”他心情沉重地讲述了发生在那一天的“无端的卑鄙偷袭”,然后警告:“不能否认这样的事实:我们的人民,我们的领土,我们的利益,正面临着严重的危险。”他在结束十分钟讲演的时候,要求国会对日本宣战,他满怀信心地预言:“凭着我们人民的无限决心,我们必将赢得最后的胜利。”

罗斯福最后祈祷“上帝保佑我们”,话音刚落,拥挤的众议院里爆发出一片欢呼声和跺脚声,毫无疑问,这是他已执政九年的政府向国会提出的许多要求中最不会引起争议的一项要求。就在同一小时,这项要求在参议院“全体一致”通过,在众议院只遭到一位持不同意见的和平主义议员的反对。

当天下午,罗斯福佩带着哀掉死难将士的黑袖章,在对日宣战书上签了字。在他的身边,围着国会两院的领袖和许多闪光灯。时值隆冬,由于全国已实行灯火管制,外面的街道显得异常黑暗。士兵在战略性工厂、港口和造船厂巡逻警戒。白宫和华盛顿政府的各个建筑物上,竖起了机枪岗哨。财政部长摩根索将总统的卫兵增加了两倍,但未能说服他在宾夕法尼亚大道布置坦克。


第四百六十九章 盟军的抵抗


那一天,美国各个城市的官员从早到晚一直在监督实施预防空袭和破坏活动的紧急措施纽约市市长菲奥雷洛?拉瓜迪亚决心保护曼哈顿“免遭珍珠港式的突然袭击”,进行了民防大动员。警察局将日本人和其他轴心国的人集中在一起,用渡船送到港口对岸的埃利斯岛上看管起来。时代广场图片新闻橱窗的前面,整天围着一堆堆哭丧着脸的观众,身着制服的水兵,气字轩昂地向围上来的听众发表讲演:“我们很快就会打败他们。”在整美国,青年人蜂拥报名参军,陆军和海军征兵站门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在日本可能入侵的西海岸,高射炮连正在匆忙进入好莱坞山、长滩和西雅图的阵地。波音和道格拉斯这两家大型飞机制造厂眼下成了敌人轰炸机偷袭的明显目标。手持铁叉、肩扛猎枪的农民,在荒凉的普吉特海滩上巡逻,准备随时粉碎企图登陆的敌人。有一位警察报告,一架国籍不明的飞机正在侦察圣何塞以西的沿海,于是,从洛杉矶到旧金山,六时刚过就拉响了警报。负责西部防务的威廉?奥德?瑞安将军,“断定这些飞机是从一艘航空母舰上起飞的。”他不承认这是一场虚惊,说是他的战斗机把日本人吓跑了。

美国西部各管辖区的电话交换台应接不暇,频频接到有人对美籍日本人暗中盯哨以及故意毁坏日本人财物的报告。在华盛顿,日本大使馆由大批警察保护,野村大使和他手下的工作人员现在实际上成了人质。在全国各地,许多日本血统的美国人合伙花钱在报纸上表态,或者向白宫发电报,明确表示忠于美国,可是,这还不足以制止人们砸破他们商店的橱窗,也不足以制止“爱国的”美国公民联合抵制日本人的商店和一切日本货。

美国政府非常清醒地估计到,空袭和入侵随时可能发生,夜间灯火管制开始实行,防毒面具的分配工作足足进行了好几个月。罗斯福同意采取这些措施,是为了使美国人适应战争环境,适应限制个人自由和消费,以便动员全国进行一场长期的艰苦斗争。

在英国,刺耳的警报和呼啸的炸弹声已是每天司空见惯的了。珍珠港的消息使英国人知道,美国人将要和他们并肩战斗。但英语民族之间这种崭新的战友情谊,并不包括爱尔兰共和国,它轻蔑地拒绝了丘吉尔要求统一的呼吁。丘吉尔还向中国发了呼吁电:“英帝国和美国已经遭到日本的进攻。我们一向是朋友,现在我们面临着共同的敌人。”

丘吉尔要求美国和英国一道在太平洋对日本采取行动,但英国三军参谋长会议不赞成丘吉尔的计划,他们担心在珍珠港惨败之后,立即向大西洋彼岸的新盟友施加压力,恐怕为时过早。丘吉尔却不听他们的劝告,他乐呵呵地说:“我们追求她的时候,讲话是得小心点,如今她嫁过来了,我们同她讲起话来就不这样了。”英国驻美国大使哈利法克斯勋爵发回一封电报:“阁下来访可能会使主人受不了。”这封电报实际上转达了罗斯福的保留态度,丘吉尔断然反对,回电说:“如果我们还要等一个月,再去采取共同行动应付太平洋上不利的新形势,那将是一场灾难。我希望明天晚上就动身……”四十八小时之后,罗斯福重新考虑了一下,同意他来访。

事实上,在美国没有正式同德国交战之前,罗斯福是不太愿意接待这位首相的,他在向全国发表广播讲话,号召美国人民团结起来“共赴国难”的时候,也没有提到这个问题。""弹窗广

告他又一次等待施特拉塞尔采取行动,因为他知道,他不能冒险让国会就大西洋重要还是太平洋重要这个问题进行一场意见分歧的辩论。

此时德国最高统帅部也发生了分歧。由于意大利人在地中海的失败,德国对英国的攻势陷于停顿,强烈反对同美国进行一场全面战争的意见就摆在了施特拉塞尔的面前。这场战争是日本挑起的,因此,根据轴心国四国条约,他们不一定要自动对美宣战。何况日本除了在太平洋向美国发起进攻外,在军事上并帮不了多少忙;哪怕当柏林在12月10日接到德国驻华盛顿临时代办的报告,警告“美国将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向德国宣战”的时候,他感到自尊心受到伤害,也没有让他作出对美国宣战的决定。

此时,日本正在执行“御号作战”的第一阶段作战计划——占领西南太平洋的同盟国地盘。菲律宾又一次被笼罩在阴霾雾障之中,日本轰炸机对菲律宾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袭击,同时一小股登陆部队占领了吕宋岛北岸附近的巴丹岛和卡米京岛。孤单而又防备不力的美国前哨基地关岛,被纳入到了日本军队的视野之内。

对于马来半岛的守卫者来说,可没有松劲的机会。港口不断遭到轰炸,日本步兵开始往前调动,威胁着这块殖民地的的防守据点。配备着轻型坦克和自行车的日本突击队,很快突破了马来亚——暹罗边界上的薄弱防线,卡住了克拉半岛的咽喉,并打通了西海岸的战略公路和直抵柔佛州——新加坡这座堡垒的后门——的铁路线。英军企图扼守边界防线,但在日军的猛烈进攻下遭到失败,在一场瓢泼大雨中,英军步兵被日本坦克撵了回来。盟军飞机从附近的机场起飞,对日军进行了一次轰炸袭击,但日本人随后发动了大规模空袭,给盟军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阻止日军向马来亚推进的唯一希望,寄托在印度第十一师身上,该师已从暹罗边界后撤,以便占领沼泽阵地,守卫锡特拉城和通往南方的主要公路。与此同时,日军正从马来亚西海岸哥打巴鲁的入侵滩头阵地展开第二次强攻,刘易斯?希思中将指挥的马来亚中部防区所属的印度部队,遭到日本飞机的大规模空袭,逐步后撤到丛林之中。情况万分危急,珀西瓦尔将军的司令部却仍然洋溢着自信的气氛。虽然皇家空军的“水牛”战斗机在第一天的战斗中几乎损失了三分之二,他仍然相信英国地面部队三比一的优势足以阻止日军向新加坡的推进。

能否达到阻止日军进攻目的,大部分要看由两艘大型主力舰和四艘驱逐舰组成的特混舰队是否能成功地拦截日本的护航运兵船。此时菲利普斯海军中将指挥这支舰队向西北方向航行,执行这项任务,他围绕阿南巴斯岛兜了一圈,然后直上暹罗湾。空中布满厚厚的云,时而下起蒙蒙细雨,敌机不能发现它们,胜利大有希望。正午时分,皇家空军的一架“卡塔琳娜”式水上飞机飞来报告经过证实的情报:“日军在宋卡北面登陆。”菲利普斯打算要迅速结束战斗,在日军来不及集结兵力对英军进行大规模袭击之前就向东撤退。他估计特混舰队最多不过遇到两艘老式的日本战列舰,他将命令水兵开火击沉它们。他满怀信心地预料,用不着等候十八个小时,他就要把日本船上的入侵部队撵到滩头堡的浅滩上,可是他没有想到,到了半下午的时候,一艘日本巡逻潜艇发现了特混舰队,日军舰队接到潜艇的报告后,立即开展一场大规模的海、空搜索,寻找他的军舰。

黄昏时分,由七艘巡洋舰和两艘战列舰组成的两支水面舰队全速开往南方,日本飞行员搜索着愈来愈暗的暹罗湾海面,企图在夜幕降临之前发动一次鱼雷轰炸袭击。他们飞行了一大圈,没有发现英国军舰而奉命撤回,此时已是入夜时分。下午五时左右,日本巡洋舰上的水上飞机也曾经发现过英国特混舰队。而当日本飞机出现时,地平线上的这些不祥的小黑点,也曾被“威尔士亲王”号战列舰上的了望员发现。菲利普斯断定战斗近在眼前。他放弃了自己的计划,决定在天黑之前继续向北航行,以便愚弄敌人,并命令燃料快要耗完的“特内多斯”号驱逐舰往南开,等到第二天上午用无线电发报,请求提供战斗机掩护。

特混舰队在晚上8时15分之后不久转头向南,一队日本巡洋舰进入到了他们炮火的射程。菲利普斯下达了作战命令,就在同时,他收到他的参谋长从新加坡发来的一封电报,证明他改变航向的决定是明智的。这封电报提醒他,根据情报,敌人在印度支那南部有一个飞行战队:“它们在你们被发现后五个小时内就可以对你们袭击,就看你们是否在今天被发现。”

虽然有这个明确的警告,但菲利普斯决心消灭面前的日本巡洋舰,在“威尔士亲王”号和“反击”号的强大炮火轰击下,两艘日本巡洋舰被击沉,随行的日本运输船也有三艘被击沉,海面上浮满了日本士兵的尸体,“威尔士亲王”号上的官兵看到这一切,情绪高涨。这时帕利泽海军少将发来另一封电报:“据报告敌人在关丹登陆。”菲利普斯相信敌人肯定已经在马来亚海岸的半中腰开始发动第二次大规模入侵。要想使已经在北面投入战斗的英国部队不被切断,必须紧急进行干预。

在黑夜里的剩下几个小时,特混舰队沿着之字形航线向西横插暹罗湾,甩掉了紧跟在后面的日本潜艇。那天晚上在伦敦,丘吉尔和他的顾问们在白厅战时地下室里举行了会议。他们辩论了一个小时,争论的问题是:正在远东的“我们手中的唯一关键武器”既然已经失去了威慑作用,该拿它怎么办?丘吉尔建议将“威尔士亲王”号和“反击”派去加强美国西海岸防务,“以此作为一个高尚的姿态,”把“英语国家紧密地团结在一起”。庞德海军上将想把这些军舰调回大西洋。大家没有达成一致的意见,会议一直开到深夜,没有什么结果,最后决定“把问题留到第二天解决”,但丘吉尔并不知道,第二天上午醒来之前,特混舰队就要面临灭顶之灾了。

此时,日本海军的特种海军登陆部队的七百名士兵,使美国第一次失去领土。他们在关岛的邓加斯海滩强攻登岸,然后迅速进军阿加尼亚。当地守岛部队同一小批美国海军陆战队一起,同日军进行了二十五分钟的激烈战斗。当驻岛总督麦克米林海军上校得知5000名日军正在该岛四周的许多地方同时登陆的时候,他认为再进行抵抗无异于自杀。三次长长的汽车喇叭声宣告了停火。双方通过打手势进行了投降谈判,一小时之后,总督和他的士兵奉命脱下衣服,只穿一条衬裤,亲眼瞧着太阳旗从总督府的旗杆上冉冉升起。日军以20人阵亡的代价夺取了关岛。美军死了47人,剩下的300人,包括一个海军医疗护理队,迅速集中在一起,成为第一批俘虏,体验日本人对战俘的羞辱待遇。

当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在西边1500英里的地方,日军开始执行进攻菲律宾的第二阶段作战计划。两支护航突击队直插吕宋岛北面的各个登陆点,实施突击的主要障碍,与其说是菲律宾的一个陆军旅在海滩上布置的一攻就破的防线,不如说是汹涌的海面。6艘运兵船上的士兵,在1艘重巡洋舰,2艘轻巡洋舰和6艘驱逐舰及3艘扫雷舰的炮火掩护下开始登陆。5架美国“17”轰炸机的袭击曾使登陆一度中断,1艘日本扫雷舰被击沉,入侵的日军被撵到海上,纷纷泅水逃命。但临近黄昏,阿帕里战略机场落入日军手中。惊涛骇浪也使另一支日军突击部队放弃了当天在吕宋岛西北地方登陆的计划。第二天上午,登陆作战恢复进行,4000多名日军强行登岸,打破了麦克阿瑟的“海滩防御”战略,牢牢控制了登陆地区,为以后的全面入侵作好了准备。

当英国特混舰队的一架“海象”式水上飞机在12月20日破晓之后不久掠过马来亚沿海的时候,关丹附近一百英里的海面上却没有发现运送登陆部队的船只。可是菲利普斯仍然相信敌人肯定会在附近某个地方登陆。他琢磨着“特内多斯”号已经向新加坡发出了对南面100多英里的地方提供紧急空中掩护的信号,因而命令特混舰队调头向北,追踪“反击”号早些时候发现的一队形迹可疑的驳船。

这是一个轻率的决定。特混舰队失去了云层的掩护,在平静如镜的海面上犁出一条条弯弯曲曲的航道,从空中观察海面,两端的地平线清晰可见。空中的100个日本飞行员,急切地搜索着阿南巴斯以南一百英里处的海面,如果英国军舰还是按照潜艇早先报告的航线行进,它们此刻肯定就到了那儿。快到上午十点的时候,他们发现了“特内多斯”号。在后来的半个小时内,这艘澳大利亚海军的老式驱逐舰,在几十颗炸弹掀起的水柱中躲来躲去,它急忙发出信号,报告它正遭到俯冲轰炸。

“威尔士亲王”号收到了这艘驱逐舰的呼救信号,使菲利普斯意识到迫在眉睫的致命危险。他放弃了向北追踪幻想之中的入侵部队的计划,命令舰队改变航向。当特混舰队开始向新加坡作最后冲刺的时候,他打破了无线电静默请求提供空中掩护。

“威尔士亲王”号的那架“海象”式水上侦察机,在上午10时15分的时候首先被一架日本巡逻机发现,它诱使日本第二十二航空战队的飞行员追寻特混舰队。有些飞机往南一直飞抵新加坡,油位指针已经降到刻度表的下半部分,就在这当儿,日本侦察机发来了等待已久的信号:“在关丹东南70英里的地方发现敌舰。”奉命向北快飞的50架鱼雷轰炸机和34架轰炸机的飞行员听到这个消息后,顿时振奋精神。在“笠置”号航空母舰上,工作人员紧张地做着准备工作,打算在第一批飞机未能摧毁英国军舰的时候,再进行第二次袭击。

刚过11时10分,“反击”号战列巡洋舰高射炮台上监视地平线的雷达发现了前来袭击的第一批日本飞机的信号脉冲,几分钟以后,了望员在左艏大约70度的方向就可以看见这批飞机。司号员吹起了喇叭,号令水兵进入战斗岗位,扩音器高喊:“准备射击!”11时13分,20架日本“天山”舰上攻击机迎头猛扑过来,顿时,高射炮组发射的炮弹频频开花,如洗的碧空绽开一朵朵棕色的蘑菇云。战列巡洋舰上的巨大主炮此刻不起任何作用,但每一座高射炮和每一挺机枪,都在对着空中冒着如雨的炮弹和枪弹直压过来的日本飞机喷吐着愤怒的火舌。


第四百七十章 全面败退


“瞧!那些黄色杂种来了!”当这些日本飞机呼啸着低空掠过头顶,好多颗黑呼呼的炸弹摇摇晃晃往下掉的时候,在“反击”号上采访的哥伦比亚广播公司记者塞切尔?布朗,听到一位炮手这样地骂了起来。这艘大型战列巡洋舰象一艘驱逐舰那样迅速作出反应,转满舵,以每小时24海里的速度,穿过小山一样高的水柱仓惶逃走,它除了机库甲板挨了一击以外,没有受到其他的损害。它用信号向前面的旗舰报告:“战斗力没有削弱。”替它护航的“伊莱克特拉”号驱逐舰上的水兵看到它的高射炮群接连击落了两架日本飞机,都欢呼起来。

突然间,一切都变得安静下来,英**舰上的水兵点燃了香烟,他们知道,这段喘息时间不会很长。果然,11时30分,“威尔士亲王”号上的雷达发现一队日本鱼雷轰炸机从右舷地平线上空飞过来。它们首先陡直上升,不顾危险地钻进附近的一块云层,后来,水兵们好象等了很久,才见它们三三两两地俯冲下来,配合默契地轮番进攻。它们穿过弹幕,直逼英**舰,一架日本鱼雷轰炸机被击中,象一团火球似的倒栽进海里,另外一些鱼雷轰炸机的机翼和机身明显中弹。在军舰桅杆的高度上,日本鱼雷轰炸机扔下一批鱼雷。两艘大型战舰象一对笨重的溜冰员一下分开了,转满舵劈浪而逃,时速几乎达到70海里,军舰的首部完全埋在浪头里。致命的“长矛”式氧动力鱼雷没有击中“反击”号,发出“嘶嘶”地声音从它身边蹿了过去。但是,“威尔士亲王”号的舰长利奇下令转舵晚了致命的几分之一秒。两起爆炸撕裂了船尾,操舵失灵了,左侧螺桨轴被炸开,汽轮机失去负载,散了架子,呛人的蒸汽撒满左侧轮机舱,海水从尾部洞口猛往里灌了进去。

“威尔士亲王”号的桅顶上升起三颗黑色气球,表示“军舰已失去控制”,这艘战列舰的速度逐渐减慢下来,毫无办法地兜着圈子。“反击”号的舰长坦南特向“威尔士亲王”号询问损失情况,却得不到回答。新加坡机场的飞行员们听到“反击”号的呼救,争先恐后地登上飞机座舱。此时机场出动了全部60架“水牛”式战斗机,头一批30架已经出发,它们将要飞到150英里以外的地方参加一场力量对比悬殊的空战。

日本攻击机群继续进攻这两艘军舰。炸弹和鱼雷集中攻击没有受伤的“反击”号,这艘战列巡洋舰躲避着投在附近的炸弹掀起的水柱,溅起的海浪泼在滚烫的炮管上,腾起团团烟雾。坦南特舰长判断准确,使这条战舰在敌机发起的另一次低空袭击时没有受到损伤。“感谢上帝,我们到现在为止一共躲过了十七枚鱼雷。”他向瘫痪的旗舰报告。没有回答。“威尔士亲王”号的弹幕射击开始发颤,显然,它的动力快完了。

由于“反击”号上安装了新式的高射炮,这些高射炮的炮手给了日本飞机以很大的杀伤,在呼啸而至的第二批日本海军舰载机加入进攻后,他们接连击落了10架日本飞机,但不幸的是,最终上帝还是抛弃了这艘勇敢的战舰。12时12分,一队日本鱼雷轰炸机队又开始进攻,这些日本飞机刚刚对“威尔士亲王”号进行了配合默契的袭击,现在转过来对付“反击”号,好象把它架在一副铁砧上,狠敲猛打,它们遭到了密集的炮火射击。一架日本飞机横着翻了几个筋斗,掉进了海里。另一架在空中爆炸了。它们射出的鱼雷直扑舰首两边浪花四溅的海水里,“小心鱼雷!”扩音器响彻了全舰,只过了几秒钟,一阵揪心的爆炸,使军舰左右猛烈摇晃起来,好象一个拳击运动员挨了一顿左右开弓的勾手拳一样。

来自舱底下的报告使人毫不怀疑“反击”号就要完蛋了。成千吨的海水从船体上被炸开的洞口灌了进来,尽管它还能以每小时15海里的速度前进。坦南特舰长已经作好了放弃这艘舰的准备。救生圈从倾斜的顶部解了下来,甲板上硝烟弥漫,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伤兵,挤满了救护队员,水兵们费力地来回奔跑。坦南特靠在驾驶台上,大声喊着:“你们打得好,现在各自逃命吧!”水兵们开始从歪斜得厉害的舰面上往水里跳,一个水手一头栽进大烟囱,结果了自己的性命。庞大的舰体猛然一歪,甲板上的人踉踉跄跄地摔到舷侧,舷侧黏黏糊糊的,水兵们滑来滑去,怎么也扒不稳,船壳上密密麻麻的甲壳动物刮得他们皮开肉绽,**的骨头不断叩在舭龙骨上。

军舰在往下沉,坦南特仍然靠在驾驶台上,任凭翻腾的旋涡把他卷下去。靠着救生套,他奋力游到水面,和那些幸存者一起,在温热的、浮着一层又黑又臭的柴油的海水里挣扎着。驱逐舰在漂满残骸的海面上择路而进,营救那些还有最后一点力气游上舷侧攀网的水手。

日本飞行员的注意力又转向“威尔士亲王”号,这艘战列舰的结构比较坚固,仍然能够漂浮在海面上,可是,越来越多的炸弹在动弹不得的舰体上爆炸。为了挽救这条军舰,利奇舰长和他的水手进行了一场不可能取胜的战斗。“快速”号驱逐舰靠拢过来供给电力和救走伤兵。已经发了电报,要新加坡派来拖船,可是这艘大型战列舰再也回不了港口。下午1时左右,它开始沉没。人们听见利奇舰长高喊:“再见……感谢你们……祝你们胜利……上帝保佑你们!”从舰尾通气孔里传出陷在舱里的水兵可怜的叫喊声。20分钟后,“威尔士亲王”号翻倒了,差一点压翻了甲板上挤满了幸存者的“快速”号。

海面上浮泛着一片冒着泡沫的残骸,日本飞机在上空胜利地盘旋着,就在“威尔士亲王号”快要葬身海底的时候,英国皇家空军的“水牛”式战斗机群飞到了现场,同日本的护航战斗机群展开战斗,它们的速度太慢,不但根本不是日本“烈风”式战斗机的对手,也追不上最后面的日本轰炸机,不能起任何作用。很快,便有8架“水牛”式战斗机被击落,但英国飞行员仍然坚持在那些死里逃生的水手头上进行着战斗,它们拼命的抖动着飞机的翅膀,向敌机开火,好象在给他们打气。这个情景给记者维戈斯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当时,我看到许多人虽然处在十分危险的境地,却象在布赖顿度假时一样,向着低空飞行战斗的飞机招手欢呼,甚至开着玩笑。我感动极了,我从这里看到了比人类本性还要高尚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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