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如此多骄 第728节
林黛玉贸默然半晌,闷声道:“却不闻湘云与邢姐姐似我这般。”
“你从小身子就弱嘛。”
焦顺说着,干脆脱了鞋上床,将她小巧玲珑的身子裹在怀里:“起初的时候自然要比别人难些,不过等以后习惯了就好。”
林黛玉缩在他怀里,情绪却是半点没有改善。
先前还能说是焦顺刻意为之,但这次……镺
想到自己竟然昏厥过去,还吓的焦顺连夜请来了大夫,她便又是羞窘尴尬,又是沮丧挫败。
再有……
这到底算是报了恩,还是又没能报成?
“好了。”
焦顺见状,又将她裹紧了些,宽慰道:“等下回就好了,——不过你先要好生调养调养,再有就是别太紧张了,实在不行,咱们就小酌几杯,正好我托人弄了些药酒……”
听他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的,林黛玉心里总算是好受了一些。
半晌轻轻用胳膊肘在他胸口捅了捅,道:“我没事儿了,你也早点睡吧,明儿一早不是还要去衙门当值吗?”镺
“不急。”
焦顺又在她脑后蹭了蹭,然后起身道:“反正一时半会儿你也睡不着了,我去瞧瞧那巧克力好了没,若成了,咱们先尝过再睡也不迟。”
说着,将雪雁、紫鹃喊进来照看,自领着春纤去查看那些巧克力的状况。
他走后,林黛玉总觉得紫鹃、雪雁都在悄悄打量自己,下意识正待吩咐她们将帷幔重新放下来,以便遮蔽探究的目光。
但话到嘴边忽又顿住,却是因为突然想到了,自己近来偷偷恶补的那些生理常识。
方才焦大哥应该还没……
不,是肯定还没!镺
她红着脸轻咬朱唇,下意识并紧了双腿,感受到痛楚依旧未曾好转,只得又将目光移到了紫鹃和雪雁身上,片刻之后,又单独锁定了雪雁一人。
“紫鹃,你先出去一下。”
听自家姑娘语音发颤的让自己出去,紫鹃愣了一下,看看身旁的雪雁,然后若有所悟的低下头,羞红满面的快步走了出去。
第690章 礼物
第二天早上。穰
袭人刚在院儿里倒掉了洗脸水,还没等转过身来,就见贾宝玉脚步匆匆的往外走。
“二爷!”
袭人连忙喊住了他,赶上去追问:“你这一大早连饭都不吃,是又有什么急事儿要办?”
贾宝玉一甩袖子,愁眉不展的道:“掐指一算,派人去苏州找林妹妹也有小二十天了,也不知南边儿有没有消息传回来,我正打算去找老太太问问呢。”
说着,又扼腕叹道:“只恨那电报铺的太慢,不然若能得林妹妹千里传书,便是一字千金也值了!”
“这话可不敢胡说!”
袭人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着嗓子道:“因今年老太太过寿的事儿,老爷太太连同三姑娘在内,都在为银子发愁呢,你这时候再说什么一字千金的,岂不是自找没趣?”穰
顿了顿,又道:“再说了,若真有林姑娘的消息传回来,老太太又怎么可能瞒着你?”
贾宝玉一想也是个道理,不由愈发沮丧起来,垂着头转过身缓缓往堂屋里走,眼见就要进门,忽又改了方向,把胳膊往廊柱上一横,将半张脸埋上去,闷声道:“你说,会不会、会不会当初那个梦……”
“二爷怎么又提起这事儿来了?”
袭人正准备宽慰他,忽就扫见一个婆子在门外探头探脑张望。
袭人眉头一挑,去前几步问:“婶子是有事情找我们爷,还是……”
那婆子忙点头哈腰的进门,陪笑道:“适才有人给二爷送了一箱礼物,因见二爷正跟姑娘说话,我们就没敢贸然进来打搅。”
说着,冲身后招了招手,便有两个健仆抬了口箱子进来。穰
因见箱子不似等闲俗物,外面甚至还包着不少赤铜作为点缀,袭人不由奇道:“这是哪家送的?”
“来人没说,只说是主家姓林,还说二爷见了就知道……”
“姓林?!”
原本还趴在柱子上的贾宝玉,听到这个“林”字登时来了精神,圆瞪着着泪痕点点的眼睛,三步并作两步抢到近前,先围着转了一圈,然后奇道:“这东西怎么打开?”
“说是有个什么卡扣。”
那婆子说着,正要上前帮着找机关,却被贾宝玉横臂拦住,嫌弃的道:“好了、好了,东西放在这里就成,没你们的事儿了,都退下去吧。”
等那婆子悻悻而去,贾宝玉忙将麝月碧痕等人喊了出来,众人七手八脚的在那箱子上摸索。穰
不一会儿,碧痕便叫道:“应该是这里了!”
说着,伸手用力一按,那箱子果然“咔哒”一声弹开了。
贾宝玉大喜,想也不想便掀开了箱盖,然后就看到一条血淋淋的大黑狗正蜷缩在箱子里,四肢扭曲反转,躯干开膛破肚,五脏六腑尽皆暴露在外,说不出的狰狞可怖。
脖子被砍断了五分之四,只留颈后一层皮囊相连,须肉模糊的正中间,一根乳白色喉管儿正颤巍巍的摇曳,似是在跟他打招呼。
那死不瞑目的狗头微微翘起,向着贾宝玉张开满是血污的嘴,更像是在控诉自己的悲惨遭遇一般。
见到此情此景,怡红院内一片尖叫之声,原本簇拥在箱子旁的丫鬟们,瞬时做了鸟兽散,只余下贾宝玉圆睁着双眼与那狗头对视。
有新来的见此一幕,还忍不住感叹宝二爷毕竟是男儿身,这胆子就是比女人大。穰
但熟悉他的,诸如袭人、麝月、碧痕几个见状,却都暗叫不妙,急忙又四面合围上去,这个呼喊、哪个搀扶的,却果不其然没有得到宝玉半点回应。
毕竟经历的多了,袭人虽慌不乱,一面指挥着众人将宝玉抬进屋里,一面急命麝月碧痕去禀给老爷太太知晓。
却说麝月得了差遣,正急吼吼往清堂茅舍赶,不想半路上正与彩云撞了个对面。
“太太可在家……”
“二爷可在家……”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
因麝月到底是心急如焚,很快又道:“好叫姐姐知道,方才也不知什么丧尽天良的歹人,竟用箱子装着一条被虐杀的黑狗,当成礼物送了进来,二爷一时不察被吓的犯了癔症!”穰
“竟有此事?!”
彩云闻言也是吃惊不小,顾不得自己的差事,忙引着麝月往回走。
到了清堂茅舍,恰逢彩霞端着茶壶出来续杯,见她二人慌里慌张的样子,不由蹙眉道:“怎么,宝玉不肯来?你难道没告诉他,是舅太太来了?”
“不是这么一回事!”
彩云也没空跟她多解释,直接领着麝月进到了堂屋里。
进门就见正当中的主位旁,还有个清瘦的贵妇人正与王夫人并肩而坐。
麝月认出那贵妇人正是王子腾王太尉的妻子,忙跟着彩云一起见礼。穰
王夫人探头往外面张望了几眼,见确实没有儿子的踪影,不由奇道:“怎么只有麝月来了?”
“太太,出事了!”
麝月忙屈膝跪倒,将方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王夫人大惊失色,冲嫂子告一声罪,便要去怡红院里探视宝玉。
“我与你同去、同去。”
王子腾之妻也忙跟着站起来,摆出副关心无比的架势。
等她二人赶到怡红院的时候,住处较近的李纨、探春早已经到了,正围在宝玉床前连声呼唤,却不闻宝玉回应半句。
“我的儿!”穰
王夫人抢上前仔细观瞧,却见贾宝玉仰躺在床上,两眼圆睁嘴巴大张,依旧维持着目瞪狗呆的样子。
“我的儿,我苦命的儿啊!”
王夫人不由扑到他身上失声痛哭起来。
李纨、探春见状急忙解劝,连王子腾之妻也在一旁开解,好容易王夫人才控制住情绪,恰又赶上大夫被请了来,于是三人便汇同刚刚赶到的惜春、王熙凤,将她劝到了外间等候。
王夫人在外间落座后,稳了稳心神,忽然一巴掌重重拍在了茶几上,怒道:“这是什么人做的?!什么人敢如此大胆?!”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袭人战战兢兢出来答道:“我方才也曾让人追查,但送箱子来的都是生面孔,且早就已经走的无影无踪……”
“哼~!”穰
王夫人咬牙切齿:“这事儿绝不能就这么算了,一定要……”
正说着呢,贾政也闻讯赶了来,进门便追问贾宝玉的状况,待听说里面正在问诊,又冲王子腾之妻苦笑道:“让嫂夫人见笑了,这孩子全无半点乃祖遗风,竟被一具犬尸吓的如此。”
王夫人立刻抢白:“又不只是他一个吓到了,袭人、麝月……还有许多丫鬟也都被吓到了!”
这倒不假,但被吓丢了魂儿的却只宝玉一个。
因有王子腾之妻在场,贾政不想与她争执,便岔开话题问起了那死狗的来历。
等听完袭人的复述,他不由捻须道:“如此一来,要想查清楚只怕就难了。”
王夫人听了益发不喜,再次抢白:“难查也要查,还要一查到底!”穰
听到这话,斜下里探春便欲言又止。
却说经名医施救,到了午后贾宝玉总算是恢复了神志,不过因为惊悸过度,还要好生休息一段时间才能彻底恢复过来。
王夫人千恩万谢送走了大夫,转回身扫见亦步亦趋的嫂子,遂无奈道:“这事儿指望我们府上只怕不易,不过嫂子放心,我过会儿便去紫金街走一遭,说什么也要托请焦畅卿出面通融通融。”
却原来王子腾之妻今日登门,乃是因为王子腾不日便将被押送抵京——事到如今,王家也不指望王子腾能脱罪了,只想着托关系见他一面。
如今得了承诺,王子腾之妻自然大喜,忙不迭向小姑子连连道谢。
忆起她以往高高在上的态度,王夫人也不知是该得意,还是该叹息。
等送走王子腾之妻,又重新折回堂屋里,王夫人连看都没看贾政一眼,便径自进到了里间。穰
见儿子虽然醒转过来,但目光依旧透着茫然呆滞,且脸上毫无血色,王夫人忍不住又落下泪来,上前拉起宝玉的手,咬牙道:“我的儿,你安心在家将养,这事儿我必要查个水落石出,好给你报这一箭之仇!”
“啊~!”
也不知王夫人这话触动了宝玉那根神经,他忽然大叫一声,蜷缩着身子抱头哭喊道:“林妹妹、林妹妹她、她…呜呜呜……”
怎么又是林丫头?!
王夫人手忙脚乱的安抚着儿子,心头对林黛玉却是愈发忌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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