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如此多骄 第48节
秦显一面点头哈腰,一面给妻子打眼色。
杨氏有些怯怯的往前迎了两步,背对着丈夫略略躬身,将那礼单双手奉上,口中含情带颤的道:“这是庄子里送来的年货请单,还请来管事验看。”
说到‘验看"时,她前倾着身子,翘首望向来顺,形成了一个极佳的角度。
但凡低头打量,便能映目满襟。
来顺本就是个‘老实人",见她摆出如此有诚意的姿势,自然免不了要来个一览无遗。
不过碍于秦显就在旁边,他也只是一触即收,顺势就接过了那礼单。
正要看看上面都有什么,又听那杨氏嗲声道:“先前多有得罪之处,如今奴已知错了,还望来管事日后多多照应。”
这话有些别扭,甜腻的腔调更是令人心生异样。
不过来顺这时想起的,却是自己最初的计划——当时他原本想和这杨氏做个交易,好借杨氏之手查出茗烟的阴私。
可这杨氏却迟迟没有给自己回应。
现如今她摆出这等姿态,是不是意味着那件事也有的商量了?
不过这等事总不好光明正大的商量,来顺也就没有急于一时,只是淡淡点头道:“那事儿本就不是你的错,以后也不用再提了。”
说着,对秦显微微颔首:“要是没别的事儿,我院里还有些公务要忙,少陪了。”
“来管事尽管自便、尽管自便。”
秦显满面堆笑,直到目送来顺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这才收敛了媚态,招呼妻子打道回府。
行出一段距离,他看看四下无人,忍不住酸道:“你方才那是怎么回事?听的我直起鸡皮疙瘩!”
杨氏坦然反问:“你不是说让我尽量放软些么?”
“我是让你放软,又没让你放浪!”
秦显说着,又嘿嘿笑了起来,挤眉弄眼的道:“那没见过女人的毛头小子,吃你那几句一撩,怕是晚上非跑马……”
说到半截,他忽然严肃了起来,挺胸抬头又清了清嗓子,这才扬声召唤到:“司棋,你不在家里养病,到府里来做什么?”
却原来对面转出一个高大丰壮的身影,正是秦显的侄女秦司棋。
杨氏瞧见司棋,心下就忍不住冷笑:谁说那来顺没见过女人,他见识过的女人,不就在你眼前么?
司棋挎着个小包袱,先往前行了几步,又对杨氏点点头,这才答话道:“我如今也好的差不多了,今儿先和二姑娘说一声,等明儿就该回来当值了。”
秦显不疑有他,便又摆出叔叔的架子,劝司棋看开些,别再介怀潘又安的事儿。
“叔叔放心。”
司棋认真道:“我只当世上没这么个人,再也不会为他伤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
叔侄两个就此别过。
秦显很快把这事儿抛在了脑后。
可杨氏却总觉着,司棋这回来府里,绝不似她嘴上说的那么简单!
第51章 断旧缘司棋设祭、热心肠路人惊情
【上章的彩蛋终于过审了,没看到的可以返回去瞧瞧。】
沿着私巷一路向北,眼见离着巷底不远,隆隆的轰鸣声就传入耳中。
算起来,来顺也有日子没去过锅炉房了,听到这熟悉的动静,还真有那么一丝丝的怀念。
但他这次到私巷,可不是为了要怀旧。
远远瞥了眼锅炉房小院,他便转入了荣国府的私巷角门。
就在刚刚不久前,来顺突然接到了秦司棋的传信,信里旁的没说,就只约他去后院假山一会,且特意标明了过期不候。
其实对于到底赴不赴约,来顺也曾有过迟疑。
虽说他已经兑现了承诺,按理说司棋不太可能对他不利。
但事情不是还有个万一么?
万一她自觉‘大仇得报",心里再无牵挂,只想拉着自己一起共赴黄泉呢?
抱着这种担心与警惕,来顺一咬牙一跺脚,还是乖乖跑来了——没法子,他对贴着‘限量、限定"标签的东西,抵抗力总是意外的薄弱。
类似的标签,还有‘东欧混血"、‘参演过影视剧"、‘精通莞式服务"、‘网上能查到重点学籍"等等。
闲话少提。
来顺在角门处登了记,绕过梨香院,径自到了那假山脚下。
没错,正是当初‘来顺"与杨氏相遇的地方,也是整个故事的开端。
但来顺却是头回来到此地。
这片假山并不大,约莫也就两丈方圆、七八尺高,山顶又有一小小的六角亭,瞧着也就能挤下的样子。
因离着后花园不远,左近又实在没什么景致,这山顶凉亭素来冷清的紧,也就只有把守私巷角门的婆子,偶尔会在上面偷闲小聚。
其实此地距离真正意义上的后宅,也还隔着两道门户,错非薛家母女住进了梨香院,巡夜人怕是压根就不会经过此地。
从这个角度来看,薛姨妈出面救人,倒也正应了前后因果。
一番打量之后,来顺暗暗记下两条奔逃的路径,这才壮着胆子沿石阶上到了山顶。
司棋果然早就在凉亭里候着了!
她见来顺前来赴约,二话不说拎着个小包裹起身道:“既然来了,那就开始吧。”
开始?
这就要开始了?!
来顺下意识的扯了扯衣领,又回头向山下望去。
这假山才七八尺高,换算成公制也就两米半出头,且又四面透风不带半点遮掩。
这青天白日的,但凡有人从山脚下经过,恐怕就会察觉到山顶的异状。
甚至于,附近若有人登高望远,也能来个一览无余!
来顺转回头,苦着脸道:“你要是不想兑现诺……”
说到半截,却见司棋蹲在亭子边缘,从那包裹里取出了香烛、纸钱,以及一双新做的千层底布鞋。
“咳~”
来顺知道是回错了意,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凑上去问:“你这是要做什么?”
司棋横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不是说过么,他定是被人给害死了——如今大仇得报,自该告祭一番!”
抛开潘又安还活着的前提,这番言语倒也算是合情合理。
不过……
“为什么偏要选在这里?”
“当初我和他最后一次见面,就是在这山顶上。”
原来如此。
来顺解去心头疑惑,就见司棋先用烛台掘了个小坑,又把两只布鞋放进去,拢出个小小的衣冠冢。
然后她摆开香烛、纸钱,又取了火折子试图点火,却三番两次被山风吹灭。
来顺忙上前帮着挡住了风口,又把司棋那算不得小巧,却胜在白皙修长的柔荑,捧在了掌心里。
司棋动作一僵,下意识的想要推开来顺,可想到两人已经发生的关系,以及将要发生的关系,又低头默默的引着了火折子。
她准备的纸钱并不多,但来顺还是主动讨了些,口中念念有词的送进了火堆里。
司棋见他庄严肃穆,并非是敷衍了事,心下便情不自禁的生出些暖意来,也头回对来顺产生了一丝认同感。
不过她要是能听清楚,来顺嘴里悼念的人究竟是谁,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
那小小一包纸钱,很快都化作了袅袅青烟。
司棋把那香烛收敛起来,起身后又冷不丁吐出一句:“今儿我除了来告祭他,也是为了要兑现承诺。”
来顺闻言登时来了精神,一面拍打着手中沾染的碎纸屑,一面卖乖道:“其实也不用急于……”
“过期不候!”
司棋冷冷的吐出四个字。
来顺立刻改口:“那就今儿了!”
顿了顿,他又搓手道:“要不还去我家?”
“不!”
司棋却是断然拒绝,指着脚下道:“就在这里!”
就在这里?
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来顺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皱眉道:“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
“你若没胆子,那就算了。”
司棋再次截住了他的话茬,然后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要下山。
眼瞧着她那高大丰壮的身子,不紧不慢的逐渐隐没在石阶上,来顺心下那是出离的愤恨。
这小蹄子分明就是在耍自己!
想到自己绞尽脑汁,好容易才在期限内完成了诺言,却换来如此回报。
来顺咬牙切齿的,就待喊住司棋。
司棋却忽然回头,淡然的补了句:“这假山背后有个山洞,来不来?”
“来!”
…………
与此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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