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如此多骄 第240节
晴雯说着,冲他扬了扬手里茶壶:“太太让我续一壶茶来,我赶着回屋伺候呢,就不和爷多说了。”
说着,就待绕过焦顺,往小厨房行去。
焦顺却又侧身将她拦了下来,笑道:“正该好生伺候着是个不中用的,太太面前你多担待些,等咱家的新宅子翻盖成了,爷少不了你的好处。”
“谁稀罕似的!”
晴雯横了焦顺一眼,随即脸上又闪过些失落,闷头绕过焦顺径自去了。
看来这心结还没能彻底解开,尚需日久天长的开捣才成。
焦顺低笑一声,转身回了东厢里间,招呼香菱、玉钏帮着更衣洗漱。
趁着香菱出去打水的当口,玉钏酸溜溜的打探道:“爷方才在外面,是跟晴雯姐姐说话呢?”
她原本打量着晴雯是个过客,故此先前相处的也还算和睦。
但眼见焦顺收用了晴雯,不由便觉得大受威胁。
香菱是个不争的,那晴雯在屋里却是出了名的爱作妖,况她身段相貌都在自己之上……
焦顺如何不知她的心思?
当下将其打横抱起,往床上狠狠一丢。
“呀!”
玉钏骄呼一声,嘴里道:“平儿姐姐还在堂屋候着呢。”
身子却诚实的摊开来,摆出个请君入瓮的架势。
焦顺二话不说,上前掀开她的裙角,剥低了罗袜,将个冷飕飕的东西,拴在了她嫩白的脚踝上。
“什么东西?”
玉钏忙起身去看,却见竟是个缀着红玛瑙系扣的细金链子,被烛光一照,兔儿眼似的温润可心。
她惊喜的抬头,正要问来历,却被焦顺捂住了嘴:“只你得了这独一份,切莫声张出去。”
玉钏用力点着头,心里得意非常,便把那醋意暂时抛在了脑后。
起身掩了脚踝,倍加柔情的伺候焦顺换了外套,又为他略略洗漱了一番。
焦顺这才去了堂屋里见客。
因平儿隔三要来催促,连徐氏也早知道她的来意了,故此焦顺也用不着顾忌,直接对平儿道:“劳姐姐回去告诉二奶奶,琏二爷最近的确打算给一个清倌人赎身,不过因为一时还没寻到安置的所在,所以还不曾真个把人赎出来。”
“若依着我,且请二奶奶不要着急,咱们放长线钓大鱼,总要等事情坐实了才好动手。”
第254章 二斗贾琏
既得了焦顺的准话,平儿自不好继续久留。
辞别徐氏出来,自挑着灯笼回到家中,进门见王熙凤正在洗脚,便默默上前替下了小丫鬟。
王熙凤抬眼看了看平儿,冲那小丫鬟挥了挥手:“下去吧。”
等小丫鬟躬身退出门外,平儿这才一边搓洗那白里透红的嫩菱角,一边将焦顺的言语复述给王熙凤听。
待得知贾琏是要给什么清倌人赎身,再当成外室夫人安置起来,王熙凤登时气的肺都炸了。
咣~
她一脚踢翻盛满温水的铜盆,也不管那地上因此变的泥泞,赤足起身骂道:“什么清倌人浊倌人的,不过是拿些裱糊过的小娼妇,去哄骗那群臭男人罢了!亏他就被迷了心窍,金山银山的往那黑窟窿里填!”
平儿也被溅了一身洗脚水,却顾不上收拾,急忙寻来木屐给王熙凤换上,嘴里连声劝道:“奶奶恼便恼了,何苦糟践自己的身子?!”
“我……”
王熙凤还要再骂,不想贾琏便醉醺醺的闯了进来,将身子倚在门框上,摇头晃脑的呼喝道:“平、平儿,快去给爷端一碗醒酒汤来!”
王熙凤见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咬牙切齿的抬手指着外面吼道:“去,给他弄二斤砒霜来,我今儿就药死他了事!”
贾琏闻言一个激灵,倒因此清醒了不少,挺直腰板满脸不快的抱怨着:“你这又撒什么泼?难得梅翰林做东,与会的又都是当朝才俊,还不兴爷乘兴多吃几杯?!”
“吃吃吃,吃死你才好!”
王熙凤捏着帕子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贾琏,簪花茶壶似的喝问:“我且问你,有人说你要给个小娼妇赎身,瞒着我养在外面取乐,可有此事?!”
贾琏又是浑身一颤,连头颈的酒糟红都消去不少,干巴巴的强笑道:“你那里听来的疯话,绝无此事、绝无此事!”
嘴里说着‘绝无此事",但看他的表情神态,却分明已经坐实了王熙凤的质问。
“好啊,都这时候了你还想瞒着我!”
王熙凤眼圈一红,险些把唇瓣咬出血来,随即二话不说闷头就往外闯。
贾琏见势不妙,忙乍着膀子将她拦了下来,颤声问道:“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别拦着我!”
王熙凤在他胸口种种一推,哭喊道:“我这就去禀明太太、老太太,说你贪了修别院的银子,全都贴给外面的烂婊【防那啥】子了!”
说着,对着贾琏又挠又踢。
“你疯了?!”
贾琏大惊失色,也将王熙凤当胸一搡,厉声喝道:“你只说我,难道你自己贪的难道少了不成?!事情真要在老爷太太面前抖落开,咱们只怕都活不成了!”
“你还敢动手?!”
王熙凤踉跄几步,被平儿及时扶住,这才没有跌倒在泥水里,当下愈发怒不可遏:“我素日里是短了你的、还是缺了你的?先前脏的臭的全往家里弄,我都不曾说什么,如今倒好,为了个小娼妇,竟就打起老婆来了!”
说着,将提起胸膛,将减震肉甲对准贾琏,跳脚跌宕着挑衅道:“你打、你打!我早不想活儿了,有本事你就打死我!不然但凡我还有一口气在,就要在老太太面前拼个鱼死网破!”
“你!”
贾琏见她撒泼,下意识抬手作势,王熙凤却反而欺的更近了。
想起她素日里的积威,贾琏登时怯了,倒退了半步,讪笑着拱手作揖道:“好夫人、好娘子、好二奶奶,我不过是逢场作戏哄那娼妇几句罢了,你这听风就是雨的,怎么倒给当真了?”
“哼~”
见他软了,王熙凤得理不饶人又往前逼了半步,一边撮起玉指狠戳贾琏的肋条,一边冷笑道:“事到如今,你还想哄我?!”
贾琏苦着脸摊手道:“天地良心,事情本就如此,不信明儿我给你找人当面作证!”
“你那些狐朋狗友,自然都向着你说话!”
“那究竟要如何,你才肯信我?”
“除非……”
王熙凤泪眼婆娑的眸子,突然就灵动起来,戳肋条的指头顺势一番,将掌心摊在贾琏面前道:“除非你把贪墨来的银子,全都放到我这里来!”
“这……”
贾琏脸上一僵,一百个不情愿的支吾着:“我先前开销太大,如今也没剩多少了,这迎来送往的哪里短的了银子?”
“哼~”
王熙凤又一翻手,再次狠戳着贾琏的心窝道:“你果然还是想把钱贴给那骚狐狸!”
说着,猛地揪住贾琏的衣领,作势就往外拖:“走走走,咱们到老祖宗跟前把话说明白!”
贾琏猝不及防被他扯的踉跄几步,登时吓的魂都飞了,急忙告饶道:“我依你、依你,都依你的,这总成了吧!”
说着,忙不迭把身上的银票和金豆子银稞子,一股脑都翻出来捧到了王熙凤面前,陪笑道:“身上就这么多了,剩下的我明儿再给你送来,这总成了吧?”
连着两句‘这总成了吧",王熙凤终于不再拉扯,虽仍是阴沉着脸,却示意平儿将那银子全都收了起来。
贾琏见状暗暗松了口气,随即想到这次的损失,又只觉肉疼的紧,忍不住谈问道:“这究竟是哪个多嘴的,在你面前饶舌、上眼药?”
“怎么?”
王熙凤将三角丹凤眼一瞪:“你还想闭塞我的耳目?”
贾琏顿时又怂了,山笑道:“怎么会,我不过是随便问问罢了。”
王熙凤继续瞪着他,一字一句的道:“你千万记得,再一再二没再三!若还有这样的事情,我断不饶你!”
“不敢了、往后万万不敢了!”
贾琏嘴里应着,又腆着脸伸手去搂王熙凤的肩膀,想要来个床头打架床尾和,看看能不能趁机再瞒下些银子。
谁知王熙凤一溜肩膀躲了过去,指着客厅里的软塌道:“你这些日子就在外面睡,不得我的吩咐,那里都不能去!”
说着,板起俏脸带着平儿回了里间。
贾琏脸上的媚笑登时垮了,无声的冲屋里狠啐了一口,气鼓鼓的坐到了榻上,咬牙骂道:“要让我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老子非……”
正说着,里间门帘一挑,吓的他急忙挤出笑容起身相迎。
谁知来人却是抱着被子的平儿。
贾琏的笑容登时又垮了,重重坐回软塌,看着平儿上前铺好被褥,正犹豫要不要向她打探打探,忽听里间王熙凤招呼道:“平儿,怎么去这么久?快进来守着我睡,外面脏的很,备不住就有什么花柳病呢!”
这一语双关,登时又把贾琏气成了猪肝色。
目送平儿回到里间后,他狠狠在被褥上捶了一拳,咬牙切齿的发誓道:“总有一天,爷要把醋坛子给砸了!”
第255章 同人不同命
却说贾宝玉自从被皇帝召见,当面问了些格物致知的道理,便被贾政逼着在四之外,兼修《天工开物》、《农政全书》、《方圆阐幽》之类的杂艺。
前两者倒还罢了,虽然看不大明白,可好歹能死记硬背下来,但后面那本近来新出的算学论著,对宝玉而言却如同天书一般,就算把书里的公式背到滚瓜烂熟,不会解题还是不会解题。
也亏得贾政乃至身旁的清客们,本身对这数算一道也都是七窍只通了六窍,想要考校他都无从下手,这才让宝玉暂且逃过了一劫。
但按照朝野传闻来看,皇帝对此却十分精通,若是下回再召见时考校起数算来……
他这假宝玉在君前露怯也还罢了,回家后老爷如何肯饶?
“唉~”
想到这里,贾宝玉苦着脸长叹一声,赌气把那本《方圆阐幽》丢在地上,又余怒未消的踩了两脚。
紧接着他移步窗前,对着廊下悬挂的鸟笼一边招手一边打了两声唿哨,听那黄莺叽叽喳喳的欢快呼应,整个人登时像吃了人参果一般浑身爽利。
这时听见池塘里似有噗通之声,贾宝玉便又琢磨着,干脆携了鱼竿去寻林妹妹钓鱼解闷。
想到林妹妹,就又忍不住回想起前日有个什么侍郎托人提亲时,老爷太太那异样的神态举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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