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从锦衣卫开始 第520节
还有定海伯李定国,今虽任职朝廷中枢,但其在登来水师任职,又手掌江南水师多年,当下大恒水师改制,其骨架,也皆是由曾经的这两大水师改制而成。
其影响力,自然不言而喻。
还有诸多侯爵伯爵,曾经皆是坐镇一方,手掌军政的土皇帝,哪一个的权势,功绩,都不比在大恒算得上后起之秀的黄得功要弱。
黄得功都变得如此之忌惮,那这些远比黄得功权势,功绩都要强得多的武勋呢?
当然,天子非是担心军权的失控。
以当下的大恒强干弱枝的体制,财政,人事,管理,皆在中枢,大恒最精锐的营兵京军禁军,也皆在中枢。
这些存在,军队就不可能失控。
天子所顾虑的,显然是这个现象透露出的现象。
他这些年,精力皆在内政,对军事多有放松管束,似乎有人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思绪流转之间,天子目光亦是随之闪烁,拿下黄得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但要扩大至整个大恒武勋,天子就不得不慎重了。
他要考虑的,也不仅仅只是武勋,更需要考虑文官,考虑平衡,考虑到当前的天下局势。
天子知道,现如今,时机还未到。
对军队,对武勋,也早已经过了前明那个快刀斩乱麻的时期了。
武勋,非是前明的武勋,而是大恒的武勋。
不管这些武勋所作所为如何桀骜,但很是清楚的一点,那就是……武勋才是大恒的国运根基所在。
士人未归心,武勋就不可擅动。
擅动了,就是自毁根基。
这一点,天子心中自然清楚。
这一瞬间,天子心中,亦是有了决断。
不可以偏待全,那就杀鸡骇猴。
刚好,这辽省也不需要总督了。
正好一举两得。
思绪至此,天子长吐一口气,缓缓起身,踱着步子在殿中悠悠而行。
最终,步子停下,目光骤然定格在了殿中舆图的辽省之上。
浩瀚的辽省,当前纳入实控之地,也不过辽省疆域的小半,其中大半疆域,皆还只是名义上之掌控。
辽省,非是不需要巡抚与总督。
甚至,设总管军政的督师,对辽省而言,才是最好。
但于国而言,弊大于利。
发展放慢脚步,怎么也比地方坐大,脱离中央统治要强得多。
……
第七百一十六章 亲者痛,仇者快。
当下的局势,事关辽省的丝毫风吹草动,自然都瞒不过对辽省关注的有心人。
短短几天时间,天子欲再次启程的巡视之驾,尚还在准备,这些天辽省的风吹草动,便已传至四方。
大恒官道的水泥改造,畅通的,不仅仅是朝廷的统治体系,对信息的流通,亦是加速到了相当高的程度。
短短几天时间信息的流通,最大的变化,莫过于辽省总督的存在。
似一夜之间,从高高在上的辽省总督,至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疫!
黄得功面临的,便是这般场景。
往日交好之文武,皆是对他避之不及,往日人烟喧嚣的总督府,在这几天,亦是门可罗雀,冷清至极。
在总督府后院,已然是酒气冲天,女色美酒之间,黄得功已然喝得烂醉如泥。
在这大恒,人人都是天子的棋子,唯一的区别,就是棋子的作用大与小而已。
在这繁华散尽的避之不及之下,哪怕天子未曾多言半句,但黄得功俨然也被直接扒去了一切繁华,骤然从云霄跌落低谷。
此等境地,黄得功哪怕再蠢,也绝对看得清楚现实。
但不管如何,都自然是难以接受,可哪怕再难以接受,在这不容置疑的现实面前,亦是没有丝毫办法。
“喝啊!”
黄得功摇摇晃晃的举起酒杯,发泄式的高喝着。
此时此刻,绝望,后悔,种种情绪交织,已然难以言喻。
绝望的是,至此,不说仕途能不能保住,他这人,能不能保住,恐怕也是不确定的事。
后悔,自然是后悔他自己的不识时务,在一开始,直接主动辞去这总督之职,识时务者为俊杰,说不得天子见他懂事,还会给他一点好处,照看些许。
可现如今……如此境地……
“圣旨到!”
此刻,骤然之间,一道高喝,亦是清晰传入了黄得功耳中。
随即,只见府中管家忙不迭的跑来:“老爷,老爷,圣旨来了!”
黄得功如遭雷噼,整个人木在了原地,好一会,才在管家的叫嚷之下清醒过来,连忙起身,在周边侍女的伺候下,整理好衣裳仪容,便快步朝外府而去。
“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府中大院,黄得功一家数十口人跪倒一地,恭恭敬敬的匍匐在那一道黑色纹金丝的圣旨之下。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卿任职辽省多年,剿后金余孽,平女真野蛮,劳苦功高,特赐……”
二德子的声音浑厚,但在黄得功耳中,却是无比之尖锐刺耳,一字一句,皆直刺心底。
他也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该悲,还是该喜。
悲的是,天子一道“封赏”圣旨,便直接将他从辽省总督的位子上拉了下来,掉至五军都督府任职。
五军都督府是何等地方?
伯爵遍地走,侯爵都只是打下手的地方!
从逍遥自在的辽省总督,到五军都督府任职,无疑就是明升暗降,是发配!
但他似乎该喜,至少,天子给他保留了颜面,保留了他黄得功的人头!
“臣,叩谢陛下隆恩!”
黄得功全家叩拜。
“黄大人,接旨吧!”
二德子笑呵呵的将圣旨举起,黄得功恭恭敬敬的起身,接过圣旨,再叩首之后,正欲与二德子这位天子亲信寒暄几句,拉拢一下。
话到嘴边,还没说出口,二德子却没有停留丝毫,直接转身而去,避讳之意,表明得一清二楚。
独留黄得功独自一人握着圣旨怔怔伫立,竟有几分不知所措。
“父亲。”
一旁少年上前,欲劝戒。
黄得功摇了摇头,还没待少年出声,便道:“吩咐下去,把家里能变卖的产业,都卖了,尽快入京。”
“老爷,您虽入京高升,产业放在这里,也能赚钱啊,没必要都卖了啊!”
一旁管家立马劝道。
黄得功无奈一叹,人走茶凉,他这还没走,还在这位子上,茶就都凉了。
更别说,他这被明升暗降的发配,想和他撇清关系的,恐怕是数不胜数,想借此与她划清界限的,恐怕也是数不胜数。
把家业留在这里,就是给他自己找麻烦,找罪受!
“按我说的办!”
最终,黄得功也无力解释,摆了摆手,丢下一句话,便转身步入了后堂。
院中喧嚣,各房妻妾,叔侄子弟,管家下人争论不休。
独有黄得功一人立在后堂之中,默然无言。
当这辽省总督府的消息传开,于各地引起的风波,自然也不小。
事关军权的如此禁忌,本就是让人胆颤心惊,更是引得无数关注,想看一下天子会如何处置。
当然,最重要的,对不少人而言,更多的,是期待,是如何借势而谋利。
可天子却只来了一个明升暗降,如此之宽容,显然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就在几天前,还让人无比关注的辽省总督之位,在这事出后,也难引太多关注。
相比之下,天子这一次的宽容,明显更值得探究。
面对如此之禁忌,天子为何如何之宽容?
是因为黄得功这个人?还是因为其他?
众说纷纭,众多猜测。
喧嚣如何,皆入天子耳,却也只让天子一声轻笑,满是不屑,
天子自然清楚,此事传开后,朝堂及天下各地的那些老狐狸,那些居心叵测之人会期待什么。
期待他这个天子借题发挥,期待他自毁根基,让他们乘虚而入,再揽军国大事。
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天子自然不会做。
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办。
天子尚未年老昏庸,还分得清楚轻重缓急。
在这纷纷扰扰之间,天子之驾,亦是再度启程。
在昭武十年三月初一,天子巡视之驾,浩浩荡荡的队伍,亦是从沉阳城而出,朝朝鲜方向而去。
大恒的官道改造计划,朝鲜,自然也是重中之重。
毕竟,开发辽省的其中一个意义,就是为了稳定边疆,更好控制朝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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