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从锦衣卫开始 第372节
直到最后一份试卷读完,天子似乎还未从中反应过来,好一会,天子才转过头看向那读卷官:“没了?”
“回禀陛下,十份殿试之卷,已经全部读毕。”
天子皱眉,看向已经摆至面前桌案之上的十份殿试之卷,随即摆了摆手,几名读卷官再朝天子一拜后,亦是缓缓退下。
天子也没有翻阅桌面上的殿试之卷,事实上,早在前几日的殿试之上,天子就察觉到了,毫无疑问的是,不管是当初参加殿试的贡生士子,还是面前的这些殿试之卷,无一不是文采与经义并存的佼佼者。
若是站在一个传统的帝王位置上,天子或许会颇为欣喜,但此番逢千古之大变,且,早在一年多之前,他就将大变的趋势毫无保留的公示天下。
但凡稍有政治敏感者,只要稍有关注朝政,必然可以清楚察觉朝廷大策的变化。
士子们志在修身治国平天下,本就是心在朝政国事,不可能对朝政没有关注。
但,不管是是当初所巡视的殿试之卷,还是这前十名精挑细选的殿试之卷,都没有几个能够深刻符合当前之大变之势,皆太过保守。
就好似都处在一个已经形同虚设的牢笼之中,想要伸出手脚,却又始终畏惧什么,不停的试探着,却始终不敢真正走出这个形同虚设的牢笼。
“首辅觉得如何?”
天子起身,行至殿中,随口问道。
“此次殿试前十之卷,皆是字字珠玑……”
来宗道硬着头皮出声,他也是无奈,天子之心意,他又哪里会不知道,但,为此,他还打破了以往惯例,亲自至东阁阅卷,他阅遍了所有殿试之卷,也只勉强找出这十份。
“放在平日,倒也可为上上之选。”
天子摇头,尽管,他在这些殿试之卷上,见到了不少青史留名的姓名,但,时代的局限性,还是太大太大。
当然,或许是因为殿试太过重要,
来宗道沉默,这话,他可真不敢接。
“行了,就定刘理顺为状元,管绍宁为榜眼,阎应泰为探花!”
天子摆了摆手,兴趣缺缺。
他要改的东西,实在不多,他也从没有异想天开,想着在这个时代弄出什么跨时代的观念制度出来。
他想做的,无非两点,一便是革新赋税,增加国家收入。
二便是将新学镶嵌入传统的意识形态之中。
其他的,皆是在实行这两点的过程中顺带而为的事。
而现如今,世俗现实的阻碍,他已经完全破除,唯有这人心的阻碍,也绝非一朝一夕之功,更非他杀多少人,流多少血就能够解决的。
这场殿试,这十份殿试之卷,便证明得一清二楚。
思想观念的局限,还需要大环境改变后,再一点一点的扭转,而这个过程中,必然有顺从时代而变者,也必然会有顽固不化者。
“臣遵旨。”
来宗道大松一口气,他可是察觉了,似乎是改革即将降临的原因,天子喜怒俨然已经有些无常。
他是真怕这事又引得天子雷霆大怒,那可就真的弄大发了。
没待来宗道放下心来,天子的一句话,顿时又让来宗道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传胪大典之后,此次所有进士,先安排至锦绣阁居住。”
“陛下,臣斗胆……”
来宗道硬着头皮出声,只不过话说一半,却被天子眼神压制,最终,来宗道也只能朝天子一拜:“臣,遵旨。”
天子摆了摆手,来宗道黯然一拜,也没再多说,随即告退而去。
片刻过后,天子才缓缓出声。
“各地督师巡抚,都抵京否?”
“回禀陛下,都已经到京城了。”
王五立马出声回道。
“传旨下去,后天大朝议,凡在京朝臣,及各地巡抚督师,皆需参加。”
“还有,让徐光启过来。”
“老奴遵旨。”
王五恭恭敬敬一拜,随即躬身退下。
天子伫立原地,眉头紧蹙,似乎是他心心念念的改革马上就将彻底贯彻的原因,他的心,俨然已经难以安宁了。
心神不宁,都难以形容他这些日子的状态。
再清明安宁的心境,在这他为之筹谋了十余年的大变之下,亦是难有丝毫作用。
尽管,他信心十足,尽管,能够去除的阻碍,他都已经去除,就连孔府,都已经被他捏着鞭子,架着屠刀,摆弄成了提线木偶。
但,他怎么也难放下心来。
这场仗,比他打过的任何一场仗,都要持久,都要艰难!
第五百一十四章 一个意志,一个声音
自举世瞩目的开科取士结束,煎熬等待的昭武一朝进士们,也迎来了自古以来读书人的最高光之时。
金榜题名,传胪唱名!
传胪大典,天子亲至,百官作陪,夸名游街,三甲之名流传天下,整个京城,亦是在这金榜题名的欢乐之中,彻底沸腾。
士子的高光过后,按前朝旧制,则是礼部赐宴,进士入宫向天子谢恩,接受朝廷颁赐的朝服冠带和进士宝钞。
再就是前往国子监拜谒孔庙,题名立碑,然后,就是等待授官了。
可这一次,似乎和那之前殿试推迟的波折一样,进士们期待的这一切,并没有到来。
传胪大典过后,一道圣旨,便将他们从京城各处,集结到了皇宫的锦绣阁之中。
锦绣阁,意为锦绣山河。
乃大恒初立之后,天子赐名,将原先经筵之地文华殿改名而成。
时至正午,诸士子在礼部侍郎的引领之下,至锦绣阁前。
“大人,敢问,陛下召我等入锦绣阁,可是为何?”
有士子壮着胆子发问。
众士子亦是下意识看了过来。
“陛下旨意,为臣者,又岂能擅自揣测。”
礼部侍郎毕竟则摇了摇头:“陛下如此安排,想来必然有所考虑……”
毕竟则话刚说完,却见锦绣阁中,一名着三品官袍的中年男子,在一众着布衫的男子簇拥之下,快步走出。
毕竟业瞥了一眼走来的身影,一抹不喜之色一闪而逝,随即却是快步上前,朝徐光启拱了拱手:“徐大人。”
徐光启环视一眼殿前伫立的数百进士后,这才看向眼前的礼部侍郎毕竟业,客套的拱了拱手:“麻烦毕大人了。”
“徐大人客气了,陛下旨意,谈何麻烦…”
毕竟业连连摆手,跟徐光启客套几句后,便快步离开,对徐光启这种离经叛道的人,他一点牵扯都不想沾上。
对这礼部侍郎的冷淡态度,徐光启倒也没有太过在意,或者说,已经习惯了。
自进入武院之后,以往的同僚,几乎都已形同陌路,而随着如今天子对儒家的打击,他与这些大臣,哪怕没有任何实质性的矛盾,但也已经势同水火!
这次,若非是天子直接下旨,将他从武院调至工部,以正常的情况下,他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机会再次踏入实质意义的官场。
当然,什么官位权利,他也不在乎,若是可以,他是真的愿意窝在武院工科,与学子们追寻着世间真理。
但眼下,这件事,他倒也颇为在意。
新学的存在,应该让更多人知道,更多人了解,更多人支持。
“本官乃是工部侍郎徐光启,奉陛下旨意,对尔等进行授官之前的培训……”
“敢问大人,培训内容为何?”
当徐光启说完,阎应泰问道。
徐光启道:“农时,商赋,改革,新学。”
“农时,商赋,改革,学生都明白,但这新学……敢问大人,何为新学?”
阎应泰再问,众进士亦是随之看了过来,显然都对这个名词,颇有不解。
“圣人之学,教化天下人礼义廉耻,为秩序道德之学,而新学,则是自然之学。”
“先贤有言,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万物皆有至理存在,而新学,则是探寻万物至理的一门学问。”
说完,徐光启环视一眼依旧颇为不解的众进士,也没再过多解释,培训之期三月,有足够的时间,给这群士子灌输新学的种子。
天子的用意他自然清楚,并非指望这些士子如武学那些学子一般,去研究新学,而是让这些士子了解新学,支持新学。
从而潜移默化的改变世俗的观念。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新学,得拿出能够站得住脚跟的成果出来。
一个能够改变天下的新学成果,比费劲心机推广千万次,都要有效得多。
如那迟迟未有进展的栓动步枪,如武院工科里的那些看似天荒夜谭,却又愈发有事实与理论支撑的幻想!
只要任何一个成了,新学,便足以顺理成章的由小道,转为堂皇大道!
徐光启思绪纷飞,而被引领入锦绣阁的众士子,却是议论纷纷,议论的主题,自然就是徐光启口中追寻万物至理的新学。
对绝大部分士子而言,听到这句话,心中下意识涌出的念头,便是妖言惑众!
但,在这皇宫之中,光明的前途近在咫尺,也没谁敢造次,但一股质疑的暗流,却也在这锦绣阁中,开始蔓延。
修身治国平天下,苦读圣贤书的士子们,还没经历漫漫官场的消磨,菱角正直分明之时,可还没丧失质疑,乃至奋起的勇气!
而在众士子议论纷纷之时,在这京城,大恒朝堂,大恒天下,那如利剑高悬于天下一年有余的改革之势,亦是在经历了无数波折之后,距离彻底落下,已然只差临门一脚。
昭武三年,八月初一。
清晨,薄雾。
这一次的午门之外,气氛尤为肃穆。
往常朝议,在京之官,往往都不需要全部出席,而各地巡抚督师,那更是数年难得一见,很多从上任至任期结束,恐怕都难至京城一趟,更别说上朝了。
而这一次,午门之外,京官的队伍,从未有过的庞大,朝臣,京官,各地巡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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