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从锦衣卫开始 第370节
天子瞥了一眼徐枫的犹豫模样,亦是如没看见一般,依旧自顾自的说着对改革的安排。
徐枫想说什么,天子自然无比的清楚,甚至,这也是他目前,乃至以后很长的时间里,必然要考虑的事情。
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不劳而获的事情。
想要得到就必然有所付出。
他能以镇压之势,清洗天下扫平所有改革阻力,能将整个官僚阶级随意清洗,甚至连传承千年的孔府,儒家,他想揉搓,都能随意揉搓。
这些,自然不可能没有代价。
他的根基,是在于武勋,而仅仅凭着武勋,显然不足以支撑他完成这些事情。
为了抵抗传承了数千年来形成的大环境,
他必须一再向武勋倾斜,一再给予武勋不该有的权利,甚至,一再放纵武勋破坏现有秩序,从而让武勋有了可以镇压天下的实力,自然,他也就有了镇压天下的底气。
整个北疆,乃至大恒各处要地,放眼望去,皆是武勋镇守之地,且,皆是军政一体之地。
当然,现在还在他掌控之中,是军政一体,是支撑起他做这些事的底气根基。
但,长时间的军政一体,谁能保证人心不变?
军政一体,与藩镇,又有何区别?
他日改革完成,他这个天子,也必然不会让军政一体,再延续下去。
现如今,他是借助武勋,借助势大的武勋,去掠夺士绅地主的利益,
等到掠夺完成,布局完成……
削藩,亦是必然!
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到那时候……
“鸟尽弓藏?过河拆桥?”
天子长吐一口气,转头看向一旁之徐枫:
“总参之制度,贯彻落实得如何?”
徐枫立马回道:“一切挺顺利的。”
天子转头,看向窗外的车水马龙,似自言自语一般:
“朕要做什么,你应该是最清楚的。”
“弟兄们随朕南征北战,朕,不会亏待他们的。”
徐枫沉默,所谓防范于未然。
一个隐患,萌芽之时,摁灭,那就不会引起任何波动。
若放任隐患存在,乃至刻意放纵,乃至扶持其成长……
到那个时候再想消除这个隐患,就不是死上一两个人能够解决的了!
但这……
能怪谁?
显然,谁都怪不了。
徐枫抿了抿嘴唇,没再多言。
他只希望,人心,能够经得起考验………
他也只能尽全力,压制人心,避免不该发生的事情。
天子注视着马车窗外的人来人往,目光闪烁,也没有多言半句。
车厢内一片寂静,车水马龙,清晰入耳,两人,却皆是思绪重重,难以言喻。
“陛下,到了。”
不知何时,马车停下,乔装的御前营将领的声音,亦是传入了马车车厢之中。
马车车门打开,天子从车厢中走出,伫立车架之上,映入眼帘的,已然不是京城的喧嚣繁华,而是一副安宁祥和的乡野之景。
顺天府,就在他天子脚下。
有些问题,若是顺天府都存在,那就很是显然,在天下各地,只会更严重。
何不食肉糜这种事,他是做不出。
一拍脑袋,就要做一件事,他也做不出。
不把方方面面都捋清楚,考虑好,看明白,他实在是不放心。
若是实在不行,他宁愿,这悬而不落的改革大势,再往后推迟。
也绝对不愿,因官员问题,而让善政成为苛政。
“走吧。”
天子摆了摆手,从马车走下,徐枫紧随其后,几名乔装的御前营将士,亦是连忙跟上。
一连数天,天子都未曾回归京城,而是在顺天府下各个县城,村镇中转悠着。
没有什么表明身份,替民申冤,也没有什么狗血的打脸桥段,天子就这般,以最底层的视角,看着这顺天府的每一处。
毫无疑问,该存在的问题,还是存在,哪怕如今他的屠刀挥舞,似乎也没改变太多。
当然,天子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些事情之上。
一如天子对官员将领的宽容,黑与白,并不重要,能办事,才是真的重要。
庆幸的是,这顺天府各县官员,尽管有着各种各样的顽固问题,至少,在这挥舞的屠刀下,还能办事!
……
第五百一十一章 前夕
一封用特殊方法密封的奏本,在天子手中打开,在天子桌案之上,还有数封同样密封的奏本。
“臣禀报陛下………”
天子缓缓翻阅着这一封密折,看得极为仔细。
他在辽东弄出的密折制度,自然和历史上满清的密折制度有极大区别。
满清的密折制度,是公开化的,是让人人警惕,让官场紧迫化。
如此虽好,可改革在即,他不可能再行这般足以让天下震荡之事,如此自毁城墙,他自然不会做。
故而,小范围的密折,便成了首选。
天子相信,绝对没有哪个九品县官,能够无视这个通天之道,更何况,他所选的,还是他颇为看重的几个县官。
不同于往日朝廷奏本的通篇大话,也不同于武勋奏本的简洁,这几封奏本,无一不透露着一个初入官场之人的蓬勃与向往,当然,还免不了不少的稚嫩。
当然,也正是因为这蓬勃与稚嫩,天子才能看到他想要看到的东西,如若不然,他也没必要弄出这中密折体系。
思绪纠缠之间,天子提笔,缓缓批示着这一封封密奏。
屈指可数的几封密奏,天子却是批示了近一个时辰。
无论什么政策,哪怕在中上层再顺利,反响再好,最终,还是得看最基层的反响。
而很多时候,基层的问题,他这个天子,是看不到的。
官官相护,遇到问题,首要之选,不是解决,而是捂盖子,数千年的官场,早已是根深蒂固。
哪怕是武勋,是军队,也是如此。
他这个天子,只要稍有松懈,那这个天下在那一册册奏本之上,必然是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只有等问题遮掩不住了,盖子捂不住了,才会到他这个天子案前,而往往这个时候,事态,已然无法控制了。
对这难得直视基层的机会,天子,很是重视。
也不知何时,天子才放下了手中笔锋,缓缓起身,从桌案之后,行至殿前台阶。
入目之景,依旧是这不变的绵延殿宇,不过,两百余年的岁月,早就让这座皇宫,这些绵延殿宇,笼罩上了厚厚的岁月痕迹。
正如这个天下一般,数千年的历史轮回,早就让这个天下,陷入了几乎不可逆的人心惯性之中。
数千年的文明,数不尽的英雄人物,无尽的丰功伟业,看上去无比的辉煌……
但,这数千年的辉煌,又何尝不是数千年的原地踏步,一次次轮回上演着已经不知道上演了多少次的事情。
这个轮回,也是时候,有所突破了。
哪怕,突破这个轮回之后,也必然会上演新的轮回,但至少,在他手中,这个文明,将突破这一步,而非……再次上演一个轮回!
“陛下,杨阁老上奏………”
王五上前,天子接过奏本,翻看片刻,嘴角笑容亦是随之浮现。
……
自昭武三年五月,大恒第一次开科取士开始,引得大恒天下人人自危的赋税大案,似乎终于迎来了尾声,各地讨论的,也不在是谁谁被抄家发配,而是老生常谈的改革之声。
无论是朝野,还是市井民间,辽东的改革,又在这不知不觉成了最热点的话题。
事实上,自辽东改革开始,针对改革的议论,在天子的操纵下,在整个大恒天下,就从未停止过。
而这一次,随着赋税大案的沉寂,改革之声的再次高涨,对稍稍有些政治敏感的人而言,这昭武三年,会发生怎样的大事,已然是清晰可见。
昭武三年五月初十,朝堂还在紧急处理着科举之事,天子的一道旨意,便毫无预兆的降临了内阁。
“果真来了!”
握着这一道圣旨,来宗道喃喃自语着。
“改革?”
刘起元皱眉道。
陈奇瑜亦是紧盯着这等圣旨,虽未言语,但眼中跃跃欲试之意,却是毫不掩饰。
“陛下有旨,着朝堂各部,天下官员,上奏改革之利弊。”
说完,来宗道长吐一口气:“尽快把陛下旨意传达下去,这一次,陛下是真的下定决心了。”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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