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娱之良心 第358节

“我不否认，我出生在一个优渥的家庭，”李旭说得很自然，“从小我就看过很多电影，香江的，国外的——当然了，大多都是通过录像带看的。”

这些没有必要隐瞒，作为一个年纪轻轻就连破国内票房纪录，还拿下戛纳最佳导演的人，除了自身天赋外，必然还有背景的因素，这用膝盖想都知道。

随着网络时代的发展，李旭的背景迟早会被挖出来，就算国内可以通过行政力量过滤信息，但别忘了另一个时空中的“27亿”。

李旭毕竟在前台。

所以啊，与其等以后被动地应付，不如现在就将水搅浑。

在接到杨斓的采访要求之后，李旭就跟大哥沟通过了：他李旭会在访谈中，含糊地透露一些信息，等播出之后，再发动水军引导大众猜测。

这样的八卦总是越早越让人印象深刻，尤其是有人不断加深的情况下。

“大概是因为我更像母亲，所以在艺术上面还算有天赋。”李旭讲了很多关于小时候看各种电影的细节，包括以前说过很多次的，看了10遍《勇敢者的游戏》的事，并在最后这样总结道。

“但是我记得你说过，你家里实际上并不支持你做导演。”杨斓恰到好处地露出好奇。

“回答正确，加上100分。”李旭点了点头。

“啊？”杨斓不解。

“《正大综艺》啊，”李旭挑了挑眉，“每次看的时候，我最喜欢做的，就是等着看，谁能从澜姐那里拿走100分。”

“李导也看《正大综艺》？”杨斓是真的惊讶了。

“当然，”李旭轻轻一笑，“我刚才说了，我的阅读量很大，也很杂。电影看，电视也看，故事看，综艺同样看，而《正大综艺》就是我的童年回忆之一。”

李旭说完，身体微微前倾：“同样的，澜姐你也是我小时候的女神之一呢。”

杨斓的脸蛋上当即闪过一抹娇羞。

第七百二十九章 电影的魅力

再理智的女人，都是视觉动物，所以颜值高，就是占便宜。

尽管李旭就那么撩了一下，之后都是说访谈的内容，但杨斓看他李旭的目光明显有了变化，而且非常的……窃喜。

“基本上，当时所有人都不看好《传染病》这个项目，毕竟那会儿非典才过去了几年，而且有朋友认为剧本太过平淡。”李旭很快说起了自己的处女作。

“但它还是成功了，而且是当年的票房榜冠军。”杨斓笑着说道。

“是的，”李旭点了点头，“尽管很多人都说，是明星拯救了这部电影，是公众对非典的恐惧拯救了这部电影，但对我来说，《传染病》的成功极大地鼓舞了我，让我有底气将《盗梦空间》搬上大银幕。”

关于《盗梦空间》的话题，也已经是老生常谈的了，很多细节都在这几年流传了出去，然后经过渲染，变成了很狗血，或者很传奇的八卦。

比如李旭费尽心思打动休·杰克曼接下一个配角——虽然杰克曼只是听说了他李旭的背景，想要卖一个面子，并顺便打开华夏市场。

又或者李旭如何处心积虑，提前将尚未翻身的小罗伯特·唐尼拉入剧组——这个完全是慧眼识珠好不好。

不过，那些都并非这次访谈的重点，或者说，不是李旭想要的重点。

除了适当透露自己的背景外，李旭还有一个话题，想要借她杨斓之口捅出去。

终于，在接着谈论《源代码》时，李旭将自己得到军方支持的信息透露出去后，杨斓终于问出了李旭想要她杨斓提出的那个问题。

“从内心的角度来说，你是想拍《盗梦空间》这种大制作的商业片呢，还是想拍《黑天鹅》这样的文艺片呢？”杨斓是真的很好奇。

“嗯……首先，我还是要纠正一下，虽然可能没有什么效果，”李旭故意摆出斟酌的模样，“在世界范围内，是没有商业片和文艺片之分的，只有类型片，比如动作、喜剧、惊悚、剧情等等。国内很多导演口中的‘文艺片’，其实应该叫做‘作者电影’。”

“就是说，他们口中的‘文艺片’，和你说的‘作者电影’，从头到尾所体现的，都是导演个人的风格，是这样吗？”杨斓显然也是做过功课的。

“对。”李旭露出赞许的目光，并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欣赏之色。

于是，杨斓的脸蛋上再次闪过一抹娇羞。

跟之前一样，李旭仍是点到即止，并继续刚才的话题：“严格来说，《黑天鹅》不能算作者电影，因为其核心内容是来自于今敏导演的动画作品《未麻的部屋》。尽管在编剧和拍摄《黑天鹅》的时候，也加了不少我的想法，但很多灵感都是从那部动画中得来的。”

说到这里，李旭笑了起来：“事实上，我的个人风格一直都没有确定下来，我既想要拍《传染病》这种剧情片，也想要拍《盗梦空间》、《源代码》这种科幻片，还想要拍《黑天鹅》这样的惊悚片。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更会尝试奇幻、魔幻，乃至史诗题材的电影。”

“所以，作为一个电影导演，你其实还是更倾向于作者电影，是吗？”作为一个在80年代末至90年代初就很知名的主持人，杨斓还是非常敏锐的。

“任何一个导演都更倾向于作者电影，”李旭摊开手，“电影最具有魅力的地方就在于，可以将一些以前只存在于某个人脑海里的东西，只存在于书籍文字中的东西，只能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用图像、用光影去表现出来。”

比如《穆赫兰道》。

比如另一个时空中的《星际穿越》。

《穆赫兰道》就不用多说了，能将支离破碎、毫无逻辑，但又处处充满潜意识映射的梦境，用种种手法拍摄出来，大卫·林奇的确有任性的资格，而全球观众的各种解读，就是最好的赞誉。

即便李旭不喜欢这种故弄玄虚的电影，可依然要说一句“佩服”。

至于另一个时空中的《星际穿越》，那些半粉圈化的诺兰粉丝们总是叫嚷：连基普·索恩等科学家都在称赞的电影，你们居然敢说这不是神作！

然而那些缺乏逻辑的脑子从来都认识不到：这些科学家支持《星际穿越》，从来都不是因为那机械降神的剧情，而是那极具视觉冲击的，巨大的黑洞模型。

这是人类首次在电影里面，严格地以物理学家们验证过的数学模型来构造黑洞，而且比事件视界望远镜拍到真正的黑洞照片早了6年。

除此之外，电影所展现的虫洞效果、前面两颗星球的生态环境，也都是由科学家们严谨论证过，并在目前的物理学基础上，有存在的可能性的。

当然，这并不妨碍华纳以及诺兰的粉丝们，借着这个机会宣传《星际穿越》，并捧成神作。

“只不过，现实跟理想世界终究是有区别的，作为一个有责任，尤其是社会责任的导演，很多时候不得不做出妥协。”李旭此刻又道。

“所以，你以后的作品还是会偏商业一点？”杨斓再次展现了她的敏锐，并及时道歉，“不好意思，说顺嘴了，一时难以改口。”

“没事没事，”李旭连连摆手，“看澜姐失误，也是一大乐事。”

杨斓当即“哈哈”地大笑起来，并将手背挡在嘴巴前面，那眼睛弯得跟月牙似的。

“这个，怎么说呢，”李旭还是一副认真的模样，“华夏的电影市场，严格来说，发展也就十年左右的时间。”

“十年左右？”杨斓换上了惊讶的神色。

“是的，虽然电影业在1990年年初就开始改制，但真正要说开始正儿八经的发展，得从2000年启动的院线改制算起。”李旭扬了扬双手，“关于这个，更多的，我就不说了，写几篇论文都没问题，我这里主要说说：我们的电影工业的方向。”

“你要学习好莱坞吗？”杨斓饶有兴趣地问道。

嗯，杨斓的功课做得很不错。

“这是显然的事情，”李旭点了点头，“华夏是一个大国，有着几百万平方公里的面积，和十多亿的人口。所以，对华夏而言，最具有参考价值的，自然是条件相同的国家。所以，我们在计划经济的时候，要学苏联，现在转向市场经济了，自然应该学美国。至于学欧洲、日本，那是行不通的。”

“但是第五代、第六代导演都在欧洲的三大电影节上拿过奖，你最近也拿了戛纳最佳导演。”杨斓提醒地说道。

“是这样没错，”李旭再次点头，“但是，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华夏是一个大国，有着十多亿的人口。不同地区的人，需要的精神生活也不同，要取最大公约数，很难。这也是大国的通病，你必须考虑平均值，而不是一小撮人的需求。”

第七百三十章 道德高地

“这么说吧，理想中的电影工业——不，现在只能说电影行业——是一个金字塔，最底层的是，制作烂片的电影人，每年都会产出各种几乎上不了大银幕，只能以最为低廉的VCD、DVD形式发行的作品。”

“而往上一层则是平庸的电影人，他们的作品没什么缺点，但也没什么亮点，偶尔会有一些不错的作品可以登上大银幕，可大部分作品还是得走线下发行的渠道。”

“再往上的第三层，就是很不错的电影人，他们知道观众的喜好，也愿意去迎合观众的喜欢，而且他们的作品大多像快餐，但时不时也会兼顾思想性，或者拥有属于自己独特美学的东西。”

“到了第四层，基本上就是一些很独特的，个人风格很浓烈很明显的电影人，他们的作品大多都属于作者电影，比如第六代的王晓帅、贾章柯等等。”

“而第五层是最上面的一层，这里的电影人，都是大师级的导演，有着属于自己的，充满开创性，或能影响到很多人的美学风格。”

“我想要站在第四层，并奢望一下第五层，但实际上却是处在第三层和第四层之间。”

“这五个层面虽然层层递减，但又相互依存，如果没有一二三层的基础，那么四五层不过是空中楼阁、无源之水、无本之木；而若是没有四五层，那么一二三层的人再多，也不过是低矮的破房子，成不了高楼大厦。”

“华夏电影行业的问题就在于，第四层的人太多了，没人愿意在一二三层呆着，所以，不够牢固的基础支撑不起整个体系。”

“拍电影是需要钱的，如果不谈钱，如果没有一些赚钱的电影，那么投资人为什么要给你投资，让你拍你想拍的电影呢？”

“观众的审美是需要引导的，而这个引导是需要一点一点来的，连黑泽明都感慨‘提高观众的审美很难’，可有些人却始终觉得：观众不懂得欣赏自己的作品，是观众的错。”

“如果你拍了几部讨好观众的作品，你就丧失了自己的审美能力。那么，除了说明你容易受到别人的影响，从而不适合做导演，不适合搞艺术外，还能说明什么呢？”

“我们需要的，是一个良好的循环，以确保大多数电影能满足观众的基本精神需求，确保少部分电影能提高观众的审美，确保有电影基金去支持有才华的电影人，去制作属于电影人想制作的电影，确保年轻人能尝试新的东西。”

“我想要处在第四层，然后奢望一下第五层，但我实际处在第三层和第四层之间。比起个人的想法和成就，我更希望能培养出足够多的，能支撑起第三层的人才，这样，对于整个电影行业而言，才是长久之道。”

作为站在前台的人，再加上本身也足够瞩目，李旭多少要给自己弄点人设。

于是，李旭就借着这次访谈，将自己摆在了“为华夏电影之崛起，而不惜牺牲自己未来的成就”的位置上。

当然，李旭也绝非无的放矢，所总结的五个层面虽然有些粗糙，但大体上的确如此。

没有了电影市场，就算作者电影拍得再多再好，可有谁会去看呢？

还是有人看的，比如洋大人。

对某些人来说，洋大人的一句“称赞”，顶得上100个国内电影圈人士的吹捧。

李旭懒得管这些，他李旭之所以将王晓帅这些人归类到第四层，将自己放在第三层和第四层之间，仅仅只是不想直接起冲突罢了。

那些人已经是冢中枯骨，在未来的华夏电影行业中，已经没有他们的位置了。

所以，李旭努力搞到了资本，如今更是站到了道德高地上，然后……然后只能这样了。

“因此，对我来说，多拍一些既能让观众喜欢，又能让观众在看过之后，还思考一二的电影，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李旭对杨斓如此说道。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更何况，一代人也有着一代人的使命。

他李旭能做的，就是在另一个时空的基础上，尽可能让电影市场更加规范，对想要制作好电影的人更加友好。

再说了，只要李旭将“为华夏电影之崛起，而不惜牺牲自己未来的成就”这个标签牢牢贴在身上，并且所执导的电影一直在某个水准之上，那么以后就算传出他李旭跟很多姑娘有染……

呃，现在网络上已经在传了，至少舔涯论坛上面说“李旭包养了刘雨霏和刘师师”的八卦，就数不胜数。

但是，就像胜利者不受指责那样，只要成绩足够出色，才子佳人什么的，只会让公众羡慕。

而女人去投怀送抱时，也更容易说服自己，就像此刻的杨斓。

“那就太辛苦了。”杨斓端着香槟，那充满韵味的脸蛋，泛着淡淡的红晕，眼波流转的，一点也不像40岁出头的女人。

“自己选的路，就要努力走下去。”李旭耸耸肩，并举起自己的酒杯，跟杨斓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两人也不在辉煌影业的办公室里，而是在李旭常去的那家，位于西山的私人会所中。

采访结束之后，李旭旋即对杨斓发出了共进晚餐的邀请。

当然，为了掩人耳目，所邀请的是杨斓和杨斓的整个团队，而且李旭自己也带上了赵莉颖。

再然后嘛，众人一边吃饭，一边继续谈论下午的采访，李旭也顺便做了一些补充，所以整个气氛还是很融洽的。

于是晚餐过后，李旭趁势再邀请杨斓出去，趁着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而在会所四周的风景区里走一走。

至于杨斓团队中的其余人，则可以选择去唱K泡吧，反正私人会所这里应有尽有。